“精神的图景——陈绿寿的绘画”研讨会
时 间:2024年5月31日下午15:00-18:00
地 点:湖北美术馆四楼艺术交流中心
主持人:皮道坚 华南师范大学美术院教授、中国美术家协会策展委员会副主任
发言嘉宾(以发言先后为序):
冀少峰 湖北美术馆馆长 本次展览策展人
郗海飞 清华大学美术学院绘画系教授、中国湖北省美术协会壁画艺术委员会副主任、中国壁画学会副会长
唐鸣岳 山东艺术学院教授,中国美术家协会壁画艺术委员会副主任
魏光庆 湖北美术学院学术委员会主任
齐 喆 中国壁画学会副会长
鲁 虹 合美术馆执行馆长
杨清泉 上海美术学院教授
王 见 广州美术学院教授
王心耀 江汉大学美术学院院长、设计学院院长,汤湖美术馆馆长
王志新 湖北省美术家协会驻会副主席
吴 晞 北京清尚建筑设计研究院董事长,中央工艺美术学院77级同学
李正明 中国日报艺术总监、中央工艺美术学院77级同学
赵天新 中央工艺美术学院77级同学
张歌明 中央工艺美术学院77级同学
徐永明 本次展览研讨会的嘉宾
边巴旺堆 本次展览研讨会的嘉宾
谢 荪 湖北美术学院壁画与综合材料绘画系第一教研室主任
石 丹 中央工艺美术学院77级同学
陈绿寿 本次展览的艺术家
唐小禾 中国美术家协会壁画艺委会名誉主任,湖北美术学院原院长
皮道坚:谢谢!大家下午好!很荣幸与大家在一起进行学术交流。今天“精神的图景——陈绿寿的绘画”展览开幕式的时候,唐小禾在旁边跟我讲,像陈绿寿这一代人,50后的(1950年—1955年),他们是中国新时期以来现当代美术进程的主要参与者。今天我看了展览以后很感动,因为以前在湖北美术学院我们是同事,我知道他的绘画风格、艺术语言大致的模样,但是这次展览真的非常出乎我意料,很多作品我都没见过,令我很感动。
20世纪80年代开始,陈绿寿这一批人经历了新时期以来由吴冠中先生发起的关于形式美的讨论,接下来是关于社会主义、现实主义的讨论,然后是新兴画会、85美术新潮(1983年-1989年)。到了20世纪90年代,又有了“实验水墨”运动中关于文化身份问题的讨论,即有关主体性、主体意识的讨论。到了21世纪,中国的现当代美术完全扭转了上世纪80年代的情形,以一种很新的面貌呈现在大众面前。80年代我印象最深的一件事就是栗宪庭有一次从台湾开会回来,他到广州来见我,在我刚分的房子里,我们坐在地板上聊天。栗宪庭在台湾参加了一个关于策展人的会议,也参观了威尼斯双年展,他说这次出去了以后才明白,中国的当代艺术就是国际艺术大餐上的一碟泡菜,供人家调味用的。我之所以讲这个,是因为这件事已经过去40多年了,改革开放以后,中国当代美术在这个历史进程中发挥了极其重要的作用,还产生了一批非常优秀的艺术家。我指的不是台面上闹得轰轰烈烈的那些人,而是更多的不被大众所了解的艺术家,他们创造了很多非常好的艺术作品,使整个中国现当代艺术的面貌发生了巨大的变化,80年代与之相比不可同日而语。上世纪80年代,我们向西方学习,亦步亦趋地向他们学习,所以有人开玩笑说在“85美术思潮”的短短几年时间里,中国把西方的现当代艺术和整个20世纪的当代艺术史全部重演了一遍,什么样的风格、流派、语言表达方式都有,但是其中哪些是在我们民族文化土壤上生长出来的?并不多。那个时候批判的锋芒很尖锐、批判的意识很强烈,但是进行我们自己的文化主体性建设是后来的事了。看了陈绿寿这个展览以后,我这一点感受非常强烈,陈绿寿这一代的艺术家很难得。今天有人讲,陈绿寿在某种程度上被埋没了,所以要感谢冀少峰馆长将他的很多作品公之于众。
今天这个展览有意思,今天这个研讨会也应该非常有意思。在座的嘉宾有很多是陈绿寿在中央工艺美术学院的老同学,都对陈绿寿比较了解。据我了解陈绿寿的艺术工作和中国湖北省美术协会壁画艺术委员会关系非常密切,今天也来了几位壁画壁画艺术委员会的领导,接下来我们就陈绿寿和他的艺术轻松但深入的交换一下意见。
下面请本次展览的策展人冀少峰馆长第一个发言,有请!
冀少峰:谢谢皮道坚老师!唐小禾老师曾讲过湖北美术学院的壁画系在教学评估时是非常突出的。从这个角度来讲,陈绿寿老师在壁画系的工作当中付出的比较多。今天来了很多中央工艺美术学院77级的同学,77级和78级这批学生在文化界是一个现象,他们是有光环的,是天之骄子,并且在各个行业都取得了很突出的成就。陈绿寿从中央工艺美术学院毕业后回到湖北,当时美术界有“一报两刊”,一报就是《中国美术报》,两刊就是《江苏画刊》和《美术思潮》,我在梳理陈绿寿的资料时,发现《美术思潮》杂志的标志是他设计的。
一进入展厅左转再往里看,陈老师80年代的水墨作品特别有意思。其实陈绿寿是走在时代潮流当中的一位艺术家,但是有一些遗憾的是他没有从潮流中走出来。回看他的“黄土地”系列作品,其中《河岸上》这件作品湖北美术馆收藏了,这是在他那个阶段最好的作品。那个时候大家都在谈民族文化的复兴,美术界把文化触角伸到了陕北,陈绿寿也去到陕北画了很多陕北农民。他有几张画在皮纸上的作品,今天看起来都相当精彩。在此非常感谢唐小禾老师的鼎力引荐,没有唐老师,他也没有勇气来做这个展览。皮道坚老师上午看展的时候,没有想到他有这么多作品,这就是一个展览对艺术家的冲击。陈绿寿的视觉表达路径有两点:一是民间美术对他的影响,二是现代美术对他的影响。一进入展厅可以看到黑红相间的四幅作品,创作时间是1992—1994年,那个时候他几乎已经走入抽象了。但很可惜,他又往回走了,当然往回走画的也很不错。如果再往前走可能就走向极简了,即图像中是简单的色块和符号,什么内容叙事都没有。由于陈老师把大量的精力用在了湖北美术学院壁画系的行政工作当中,虽然湖北美术学院壁画系的影响力起来了,但一个优秀艺术家就慢慢弱下来了。行政工作花费了他大量时间,影响了他的创作。当然现在他有回潮,近期画了很多灰色调的很迷人的视觉图景,美的因素又出现了。艺术史是否定性的历史,不是平面化的历史,后面的艺术风格是对历史的否定,他把“黄土风格”否定以后,没有再继续往下走,而是回归到内心的平静,也挺有意思的。最后祝陈老师走得越来越远、越来越好。谢谢!
皮道坚:冀少峰馆长有点圆滑,他觉得走下去也好,回归也好,到底是哪一种好?
有两点我是非常认同的,一个是80年代陈绿寿画的水墨作品确实是在潮流之中的,甚至是引领潮流。“黄土风格”那一部分实际上是他早期作品的灵魂,他很早就领悟了民间文化与当代艺术之间的关系,这一点我非常赞同,策展人冀馆长把这一部分放在了展览中非常重要的位置。后面灰色的那一部分,与时俱进地与时代的发展相结合,实际上是在商业化潮流中,我们的文化语境发生了变化,生活环境发生了变化,他就在思考我们是否需要寻找一点内心的安宁,就像王阳明“心学”的观点——心即理、知行合一、致良知,所以要求内心的安宁、内心的修行。下面大家可以展开讨论,我不作评述。
接下来有请清华大学美术学院绘画系教授,中国湖北省美术协会壁画艺术委员会副主任、中国壁画学会副会长郗海飞教授,请山东艺术学院的唐鸣岳教授准备。
有请郗海飞老师。
郗海飞:谢谢皮道坚老师,谢谢各位。我刚才跟魏光庆老师说,此次展览中的很多画我从来没有见过。跟陈绿寿老师认识这么多年,有些作品我是看过的,他大概的路径是怎么走过来的,我也是知道的,因为我们一个学校的,他是77级,我是78级。但是展览上这么多作品互相之间的变化这么大,这是我没有想到的。尤其画的红色介于抽象结构的那一组画,我没有见过。以前的水墨、油画,包括“黄土”系列的作品我都见过。灰色小幅的油画,偶尔陈绿寿参加展览会拿出一张两张,这次成批的展出第一次见。
第二,他原来是这么幽默而敏感的人,只要有他在快乐就在,他的睿智和反应的敏捷度,也展现在作品上,但是在这些背后我看到了什么?是孤独。我不知道各位怎么看,我觉得陈绿寿很孤独,我感受到非常深刻的孤独在画面上,不管是人物画,还是风景画,尤其是灰色的小幅油画,我从上面感受到孤独到了一个相当的境界,我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我第一反应是在逃避某种东西,但要逃避什么我也不知道。陈绿寿为中央工艺美术学院77级、78级那一批人开启了一条记忆的路程,他的展览带我回忆这40多年中国到底发生了什么?不管是搞当代艺术,还是搞壁画艺术,我们经历了很多事情。作为个体艺术家,最后被逼着跟甲方谈一个壁画怎么去落成,我们经历了非常复杂的局面,也确实多多少少改变了我们想问题的思路,甚至看问题的思路。我们屡次谈到壁画与公共艺术的关系,关于公共艺术所有的思考讨论不管最终结果如何,都会影响到一位艺术家独自创作时的心态和思路,他一定会受影响。我特别高兴,我虽然感受到陈绿寿的孤独——不管他承认不承认这一点,但是我觉得很幸运,我也是孤独道路上的同路人,我感到很幸福,谢谢你的展览,谢谢!
皮道坚:刚刚郗海飞教授提到的“孤独感”我深有体会,主要是指那批灰色的小幅作品。但是他早期的“黄土风格”的作品充满了激情,他对中国传统文化感情很深,他在找一种东西,他在思考一些关于人性、关于我们存在的问题。那一段时期的作品跟你们讲的“孤独感”不搭界,真的是有一种锐气,那种锐气跟85时期的青年艺术家是一样。
下面有请山东艺术学院教授、中国美术家协会壁画艺术委员会副主任唐鸣岳先生讲话,有请湖北美术学院学术委员会主任魏光庆老师准备。
唐鸣岳:在来之前,我认真回想了有关我和陈绿寿老师的记忆。在认识陈老师很久之前我就见过了陈老师的画,见到更多的是壁画,他对画面线条的处理很有特色。今天是我第一次见到他这么多的作品,而且时间线非常清晰。我说三点:
第一,陈绿寿老师的学缘。他授业于大家云集的中央工艺美术院,他的学识和理念在众生中形成了鲜明的差异。这是年龄相仿的人,考学前的梦想和成名后少提及的。在各个领域里面有独门绝技的大家从不同的方面影响着他,恰恰是这些在潜移默化地生发。与他在一起,总能让你看到或听到一个不一样的角度和高度,能够看到他携带着来自装潢、特艺、陶瓷、染织等资源和养分,体现在石浮雕、金工、镶嵌、设计、彩墨和油画等作品中,而非简单的美术专业技能的负载。这种独特的融合,成就了他的艺术造诣,呈现很重要的意义。
第二,绘画的本真。在上述的学习和工作经历外,他将文物收藏中的觉悟和感知,不自觉地融入到绘画中,展现出来事物的本身。简约、秩序和静默,成为他的语言特色,让我看到隐藏在表面下的本真,凸显他心中精神图景的向往。我曾经和陈老师一起去买过古代的玉佩,他除了观察其本身的纹饰、材质、工艺外,还将手置于宽边小孔径的圆洞中,去触摸钻孔的痕迹,进一步地验证自己的鉴别。我发现他不光是看,还要去感受、去体验、去触摸。这种自觉不自觉的动作让我重新认识了陈老师,我看他的作品如同看他的文物收藏一样,“地域-民族-现代”一直延续在他的画作中,“厚土-鸡骨白-漆器”都演化成彼我同化的精神视像。
第三,关于释怀。在他的艺术生涯早期,便奠定了他成为中国壁画艺术实践的重要推动者。在湖北美术学院审核预评估时,我详尽地查阅过壁画专业的材料,包括学生作业、美术收藏等等,我发现陈绿寿将壁画教育分为两段式,即壁画本体与综合材料,着眼于现存状态和未来发展。在教育教学中,他强调从思维训练到动手能力,因为材质不仅是艺术物质的基础,也是艺术内涵和精神表达的媒介。
在他的创作中,他对平面化的锤炼,在视觉语言上有所作为,达到颇具极简的高度,与建筑结构空间界面吻合。我看到他的许多壁画是平得不能再平了,非常简约、非常凝练,他在找平面和建筑的关系、和材料的关系、和语言表达的关系,尤其在遍布各地的社会服务中,他的作品使公共空间传达出异样的艺术力量,是和别的壁画不一样的视觉图像。
皮道坚:唐鸣岳老师对陈绿寿有非常深入的了解。他有一个观点,认为陈绿寿的艺术追求和想法都在他的壁画实践中体现出来了。我对唐鸣岳老师讲的关于陈绿寿艺术成就的来源非常赞同。一个是教育背景,受中央工艺美术学院前辈大师的影响,例如张仃、吴冠中、郑可等人,二是他对传统文化的认知来源于他的收藏、对文物长期的很有情感的接触,这一点谈的非常好。谢谢!
下面有请湖北美术学院学术委员会主任魏光庆教授发言,中国壁画学会副会长齐喆做准备。
魏光庆:谢谢皮道坚老师,今天很荣幸参加陈绿寿老师的展览研讨会。
我跟陈绿寿都是湖北人,都是从外校毕业回到湖北美术学院工作的,这种特殊性使我们的经历有很多相似之处,把外面的文化和受的教育带回本土学校里面来发生。80年代湖北美术学院有一个由年轻老师组成的艺术群体,在那个特殊时期里我们这些年轻老师思考问题的方式、对待教育工作的态度,是有情怀的。刚才冀少峰馆长说遗憾陈绿寿老师被行政工作耽误了,其实陈绿寿老师是一个手很聪明,脑也很聪明的人,任何一件事情,他都做得很轻松。今天能从他的作品看到孤独的一面,我特别高兴,他在这个时候做这个展览意义非凡。还有一个好处是,在当下这个大环境里面,我们这一代年轻人所面对的一些浅显的、表面的问题,以及物质化的趋向,需要有一个校正的过程,从老一辈所触及的精神和灵魂层面里站出来。从陈绿寿的作品里可以看到我们这代人的记忆和思考,甚至看到孤独所产生的精神层面的影响,包括对画面处理、技术问题等各个方面的状态。整个中国艺术发展到现在这个状态,其实是在回归绘画语言。80年代,我们用几年的时间把西方的现当代艺术重演了一遍,我们有很多先天基因缺陷的东西需要修正。如今AI时代来临,信息传播速度那么快,那种浅表的呈现,包括阅读不深刻在的表浅状态,是很影响孩子们将来的认知。我们不谈陈绿寿是否成功,业绩都不重要,在这个时候作为一个艺术家在坚持,一个作品的产生不在于歌舞升平的状态,而在于一个作品如何震撼?其实这个作品背后产生的痕迹,哪怕一个手稿所带来联想痕迹的温度和深度,更能触及灵魂,这个东西更有意义。
有一点遗憾,陈绿寿如果能把文献提供出来展示,不光是以艺术家的身份,还以教育家身份来呈现,这个展览会办的更好。当然这也不仅是遗憾,以后他的展览可能会呈现这些东西。谢谢大家!
皮道坚:谢谢魏光庆,他讲了陈绿寿作品里面灵魂和精神层面的内涵,这是一个非常重要的话题,后面可以展开讨论。另外他的建议我也同意,这个展览缺了一点文献的部分,因为时间有点仓促。像他这样的艺术家,如果文献部分准备充分一点,展示充分一点,可能对年轻人更有好处,对学术研究也有好处,谢谢!
下面有请齐喆老师发言。
齐喆:谢谢皮道坚老师。我第一次看到陈绿寿老师的作品是在上世纪90年代初“中国广州·首届90年代艺术双年展(油画部分)”,看到的恰恰是好多老师提到的“屋脊”系列。1987年,陈绿寿老师曾经在广州美术学院工艺美术系任教,这次我代表陈绿寿老师曾经服务过的广州美术学院对这次大型的个展表示祝贺。
现在正好是学院的毕业季,各个学院都在进行毕业展览,我们看了好多毕业展。同时今年又是国展年,全国各地区在这个周期办了很多展览,我都看了一些。今天看到陈老师的展览我感觉格外的不同,这是一个艺术家跨越40多年的记录,记录了陈绿寿一生的艺术追求,我们却用短短一两个小时来看这个展览。虽然他在不同时期有不同的追求和不同的语言面貌,但是我们可以看到这是一位非常诚恳地对待自己所从事专业的艺术家,用尽他当时所理解和掌握技能的全部力量投入到每一件或大或小的作品中并呈现出来。真诚的、有情感的作品会感动到观众,与当下图像化、浅表化的表达形成了非常鲜明的区别,这是我看到这个展览的第一个感受。
刚才很多老师都提到了陈绿寿老师的学缘背景,在中国美术界里,中央工艺美术学院是一个无法忽视的存在,陈绿寿老师用一生的创作践行了他的老师和前辈的学术主张,一脚踩在深厚的民族传统文化的土壤上,一脚又在迈向当代艺术的追求里,他在不同时期分别做了不同的艺术尝试,其中有一些非常具体的跨界尝试。比如他在上世纪80年代用西北民间元素介入到油画创作里,思考以三维艺术形式的油画材质去表达二维平面感的民间图式内容,绿寿兄做了非常多的、可以做专题讨论的尝试,并且用一批作品来展示他思考的成果。
陈老师是《中国古钱币 : Ancient Chinese coins》这本书的主编,他是重要的古钱币研究者和收藏者,还是中国瓷器的收藏者,他有大量的从宋瓷跨越各个时期的瓷器收藏。看过他的瓷器收藏,再回看他近期的小幅风景画,就非常容易理解他的审美追求和贯穿他一生的文化追求的一致性。可能在不同时期,有时是外部影响大一点,有时是回归自我内心的影响大一些。陈老师看似轻松随意的风景画里充斥着对油画肌理语言的经营,有些题材甚至画了一遍又画一遍。这种对肌理和触觉的感受和他的收藏爱好紧密关联,因为古钱币有非常清晰的纹路需要触觉去感知,这对他的绘画创作产生了影响。
遗憾的是今天这个展览缺乏一些大型作品,是他没有大型作品吗?恰恰相反,他可能是美术界大型作品最多的几位艺术家之一,在1986年“湖北青年美术作品展”里展出的油画,像挂毯、经幡一样有3米多长。今天展厅里缺乏大型的作品,我想可能是策展人、学术主持和艺术家内心希望回归到架上艺术上。其实陈绿寿老师从80年代以来,一直在创作大型壁画。我曾经在武汉大学图书馆看过他的壁画作品《理想树》,印象非常深,用马赛克镶嵌的一个平面延展的、傲然张开双臂的一棵树,很单纯,很静穆,贯穿着陈绿寿一生追求的理想化的表达方式。
我与陈绿寿老师这十几年交往非常多,大家的印象是他爽朗的笑声,但是他其实内心有非常多的想法,很敏感,很细腻。陈绿寿的丰富性在这个展览里还没有得到完整的展示,在他的画册里也没有完整表达出来。他从2001年开始担任湖北美术学院壁画与综合材料绘画系主任,我想湖北美术学院的壁画教育凝聚了他大量的心血与精力,今天学生献给他的一束束花朵表明了一切,这是他体力、精力最充盈的时期,全心全意做着的事情,是完整去看陈绿寿这个艺术家不可或缺的部分。陈绿寿是介入时代、介入生活的一位艺术家,在这种非常复杂的创作环境下,依然坚守在公共艺术创作领域里追求艺术表达的一位非常具有代表性的艺术家。所以我们希望今天这个展览只是一个开端,湖北美术学院也好,湖北省美术协会也好,要如何深入地研究这样一位经历了整个中国改革开放以后的艺术变迁,非常典型的艺术家。他无疑是湖北美术学院和壁画系科的宝贝,对他的挖掘和研究还可以做更深入。谢谢!
皮道坚:谢谢齐喆老师,他的发言内容非常丰富,他讲了好几个方面,对展览也提了一些要求。张仃先生提的“城隍庙加毕加索”很能够概括陈绿寿早年创作的艺术风格和他的艺术语言的面貌,这就说明中国现当代艺术不只是一代人两代人的事,前人栽树、后人乘凉,才能一直走到今天。另外齐喆也呼应了唐鸣岳先生的发言,谈到了他对文物、收藏的爱好,这也是他艺术成就的一个很重要的来源,我听了以后很有收获。
下面有请鲁虹馆长,请上海美术学院的杨清泉教授准备。
鲁虹:谢谢皮道坚老师!
我认为把陈绿寿的创作放在艺术史的线条中加以清理是非常有意义的,我们知道,油画是一个外来画种,如何把这样一个外来画种中国化,曾经是很多中国艺术家思考过的问题。资料显示,在上个世纪60年代就有艺术家在做相关探索,即把中国绘画传统与油画相结合,比如董希文、吴冠中等就取得了非常优秀的成绩。可惜这种探索因为文革的原因中止了,只到改革开放以后才重新接上这条线。许多过来人都记得,85思潮时期强调的是反传统,但陈绿寿在当时却能反其道而行之,非常不容易!他那个时候画了一批作品,有的是在创作油画的过程中,借鉴了传统水墨画的元素,有的就是水墨画,当然,那个时候他并不是以水墨艺术家身份出现,而是想通过画水墨来摸索一下怎么样把传统水墨画的元素很好的转换到油画中去,其效果在今天来看依然非常好。而且,他那时还尝试在皮纸上画油画,一些作品在这个展览中已经有所呈现。据他介绍,他的相关探索既与中央工艺美院的教学传统有关,也与吴冠中等老师的影响有关。
我一直感到非常困惑的是,他当时的探索已经非常好了,就是放在全国的面上看,也是走在比较前面的,但不知为什么他接下去就转向了。对于这种做法,我一直不大赞同。为此,我与陈绿寿,还有与湖北的一些艺术家都交换过意见。我认为,他们不停地转换创作方向,虽然每一种方案都很好,但由于都没有做到极致,同时没有得到很好的宣传,所以既没能取得更高的成就,也不太为人所知。到我现在我都不知道这是我理解上的问题,还是他们的问题。我曾经看过一本介绍毕加索的书,书中讲到,尽管他一生的追求方向很多,但总是在一种方案得到学术界与收藏界的认可后,才逐步转向。这一点值得陈绿寿和相关艺术家借鉴。接着上面的讲吧,后来,在举办湖北青年美术节期间,陈绿寿推出的是一批表现陕北风情的作品。有的画在小木板上,有的画在油画布上,总的来看,这批作品跟早期画的作品风格已经完全不一样了,其方法论是从民间美术中间吸取一些造型元素与表现元素——有的是取自剪纸中的,有的是取自泥塑中的等等,效果也非常好,不仅我在《长江日报》上写过文章介绍这批作品,而且美国批评家也在国外杂志上专门写过文章介绍这批作品。再后来有一段时间,他调到了广州美院工艺系,并画了一段时间壁画,于是和上面的艺术探索又中断了,记得我还曾经在《艺术与时代》杂志上发表了介绍他壁画的文章——这里顺便讲一下,他的相关壁画在这次展览没有展出是一个遗憾。接下来,他回归了湖北美院壁画系,由于担当负责人,他投入了相当大的精力,所以画画比以前少多了。1993年,我因为调去深圳工作,故与他联系不太多。有一次,我从深圳回汉经过他家,与他见了面。他告诉我,他现在很少画画,主要搞收藏,我也不知道他这讲的是真话,还是假话。总而言之,从那以后我再也没见过他的创作了。这次展览突然看到他一批作品,由于跟他以前的作品相比是又变了,而且变化很大,故感觉有点突然,按我的猜想,这批作品里所表达出来的孤独感觉也许和他退休有关。而且这些作品大多是在苍茫大地上耸立着一间房子,显得很安静、很寂寞、很有意味。刚才大家都说好,我也是这么认为的。因此我希望他今后能按着自己现在的思路探索下去,并做到极致。我总觉得,一个艺术家应该像梵高一样有一个傻劲,即认准了的事就不要中途而废。陈绿寿充满了才气,同时是一个学者型画家,现在他退休了,再也没有教学任务与工作困绕他,完全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任何事,所以我对他寄予了极高的期待,相信他一定会取得有更高的成就!
皮道坚:这个问题可以展开讨论,后面陈绿寿也可以谈一谈,我在这里不作评述。下面发言的是上海美术学院杨清泉教授,接下来请广州美术学院教授王见老师准备。
杨清泉:非常高兴来参加陈绿寿教授的画展,今天觉得很幸运,进入展厅,我就完全被陈绿寿教授的画作所吸引,跟随着一幅幅风格独到的画面,我们被引导游走到由陈绿寿教授塑造的意境中,至简的形体、敦厚的笔触、纯净的色彩,共同组构成至纯、至扑的审美景象,与它的对视,内心不由的不被感动。这真是一个极好的艺术画展,因为它尽显出由艺术带来的,重新赋予现实以独到审美感的意境,并由此打动我们的心灵,面对画作我们不是仅仅看到艺术家画了什么,更是感受到艺术家用一种属于他的,独特的艺术形式的语言塑造了他眼中的世界,并向我们诉说着他内心的故事。
陈绿寿教授是我中央工艺美术学院的同学,他是77届的师兄,我们在壁画艺术委员会共同工作,我们是校友,陈绿寿教授和蔼可亲称呼我为师妹,由于共同深受工艺美院的美学教育的影响,在艺术专业的探讨中,我很赞赏他的学术观点。在这次画展中,他精湛的画作,充分体现了中央工艺美院崇尚艺术形式美感探讨的审美教育的影响,也充分呈现了陈绿寿教授自身深厚的艺术修养和为艺术奉献的精神,唯有对艺术的执着和不息的耕耘,才能获得画展的成功。今天看到他的如此大体量的画展,着实被震惊了,这位在我印象中谦和儒雅的学长,以他作品,充分彰显出他独特的艺术感染力的气场,在繁杂喧闹的现实中,对事物有意味的提炼,是一种把控审美认知和艺术塑造的能力。观赏陈绿寿教授的画作,我不由的想到古人“大道至简”的哲理,这真是令我深深回味感悟的一次画展。
刚刚鲁虹老师讲到了陈绿寿教授艺术形式风格变化的话题,我也谈我的看法, 我是很赞赏陈绿寿教授在不同时间段画风的变化,这里可以看到一个艺术家在艺术创作过程中的探讨途径,艺术创作不是一蹶而就,一成不变的事,是需要不断地探索,不断发掘美感认识,不断体验塑造方法,在认可与否定的尝试中,达到内心探求的升华,这就是艺术创作中的生命力吧。形式美感的认知也在不断探索提炼出来的,今天陈绿寿教授画作中一些不同风格画作的展示,正是充分彰显了一种创作能力的延伸。
这是很好的画展,我深感受益匪浅,谢谢邀请我参加。
皮道坚:杨清泉老师讲的很好,她说陈绿寿的作品打动了她,她非常喜欢。这里我给大家讲一段我在开幕式时讲过的故事,1990年一位美国艺术家在英国的艺术杂志上发表了一篇文章,把陈绿寿和一位美国的原住民艺术家进行比较研究。文章最后一段话让我很感动,他说这两位艺术家从他们各自传统的古老财富里呈现了一个令人耳目一新的世界,在这个世界中,人在平凡中获得满足,在集体的和谐劳作中扮演自己的小角色,磨玉米、养育孩子、做自己。我看了以后很感动,也说出了我的心里话。中国有那么多的平凡人,他们日复一日、月复一月、年复一年来做这样的事,他早期的画讲得非常准确。谢谢!
下面有请王见老师。
王见:谢谢皮道坚老师、冀少峰馆长。
我今天是来看画的。我对看画有相当的兴趣。虽然自己也画画,但更重要的是看画,尤其是看好画,精神上很愉悦。我跟陈绿寿是同学,不过今天不是来叙旧,就是来看画,很想看他现在画到什么程度了?画什么?现在已经看到了,画很感人。我在展厅来回走了很多遍。
首先感到策展人对陈绿寿的画有非常清晰的梳理,也有深度的把握。展览从时间角度看有三大段,第一段是上世纪 80 年代,第二段是上世纪 80 年代到 2000 年之间,第三段是 2000 年以后。如果从内容上讲又可以将它们分成六个部分,上世纪 80 年代的是一部分,第二段则可以分为两个部分看,因为这里面的画有很多变化,只是从时间上可以看成一大段。2000年后那一部分虽然也可以小幅油画为代表,但这里面起码有两种状态,也算第二个部分吧。还有一个部分就是抽象的或平面化的当代绘画。这就说明策展人对陈绿寿的艺术作品有非常清晰的把握。陈绿寿一定画了很多很多画,但策展时则需要把他绘画的阶段性能尽量体现得清晰准确。
另外我强烈地感受到现在看画的观众都很懂画,譬如在展览最后面的一部分画作面前,大家都争先恐后地拍照。我想观众肯定不全都是美术专业的,也不可能都是专业画家。但观者都很集中的在那里不断地拍照。我在展厅反反复复地看了很多遍,看这部分画的人最多。我想观众可能不一定清楚到底喜欢什么,也不一定懂得作者的深度,但他们和我一样看懂画了。事实上,凡有深度的画,一般都会被观众看出来。因为绘画本就不需要做太多解释的。这就说明一方面是大众的文化水平有了很大提高,另一方面说明陈绿寿的画也被社会大众广泛认同。这个其实很重要,以前我们总是计较和停留在艺术史意义上的评价,其实意义也不大,还是要社会和观众的认同比较重要。陈绿寿的绘画展览,尤其后面这一部分很有深度的画作,是一种很概括又很微妙表达的画,居然还能受到了普遍的关注,观众很多,这是对艺术家最高的褒奖。
陈绿寿后期的这一阶段的画,体现了他几十年的沉淀与积累。郗海飞说画册没有把色彩的微妙表达出来,这是必然的。因为机器根本无法准确印刷画的色彩,甚至连色彩50%的美感都达不到。所以他画作中微妙的色彩无法从画册里面感觉到,但面对原作,我们则惊叹于他对色彩美感的细腻而微妙的表达。这就是他的绘画成就,这样的色彩和绘画成就在中国为数不多。虽然这些作品会令人想到莫兰迪色彩,但他决不是在模仿,他有自己的观察和提取,他对西北的地理特征和色彩感受完全是自己的理解,而且把握非常好。西北很难画,黄沙戈壁之景的色差非常微妙,没有鲜明的色彩关系,色相变化相当微妙,必须要仔细辨别观察,不然很难深入。陈绿寿有非常高明的观察与表现能力。我在国外时,曾反复系统地看过莫兰迪的画和回顾展。多年以来不断地看。莫兰迪的色彩非常好,非常的了不起。只有看原作才能看到他心细如发、才能看到他对色相精确、精密的辨识。陈绿寿对绘画色彩的观察和表达的精度可与莫相提并论。当然,这种对比之说并不合适,陈绿寿绘画的成熟度及绘画成就更不能与莫兰迪相比。对比只是为了说明问题。说明陈绿寿也不失优秀。总之,陈绿寿画的这一组小画非常好,尤其是《僧房》那一幅画基本到了炉火纯青的程度。还有几幅画的色彩也都非常好。
因此,我想说陈绿寿首先要保重身体。要画画,先要有好身体。反过来说,画画对身体也特别有好处,你现在有这么好的画画状态,就一定要有一个很好的身体。安安静静的画下去对身心对画皆是大有益处。画画养人,不会害人。大家都说陈绿寿 80 年代的画好,可继续。实际上现在是没法画的。过去是一种激情,现在想画就不可能了,把它作为历史记录和激励吧。
刚刚冀少峰馆长说到周思聪的画,其实中央工艺美术学院的绘画意识远远领先于周思聪。因为那个时候的中央工艺美术学院对绘画的开放程度大大领先于中央美术学院。是大大地领先,不是一般的领先。领先不是领先中央美术学院的学生,而是领先中央美术学院的老师,领先中央美术学院的老师的绘画意识。因为1977年高考,中央美术学院只招研究生。78级才招本科。所以考中央工艺美术学院的学生原来都是虎视眈眈奔中央美术学院去的,所以这些人原本都是带有很强的绘画意识来到中央工艺美术学院。
此外,中央工艺美术学院也较少从意识形态约束学生。学生能直接进入到艺术的本体的学习,由此触发了学生非常强烈和旺盛的原发性的自由度和创造力。陈绿寿80年代的画就是在学生互相激发的状态下产生的,所以基本上跟中央美术学院没有什么关系。而且,当时中央美术学院的很多新的绘画意识,很多老师的新东西是向中央工艺美术学院的学生学习的。这个历史我经历过,非常清楚,不是道听途说。所以,上世纪80年代陈绿寿的画是一种青春勃发的原发性的状态,所以至今看来还是非常感人。当然,这样图式的现代的笔墨意趣现在依然可以接着画下去,因为这是极为新颖的创造性绘画。
刚刚鲁虹提到陈绿寿绘画主题样式的变换问题,那不是陈绿寿一个人的问题,也不是湖北画家的事情,那是中国艺术家的普遍性的问题,这个问题比较深刻。画家如何能够始终盯着自己的感受?究竟把画画到什么程度?这个问题相当复杂。但鲁虹提出的这个问题还是很对的。陈绿寿80年代的画,80年代到2000年之间的画,都有很多的发展道路和方向,我很同意鲁虹的看法。
单从陈绿寿的画展上来看,他确实非常有创造力,现在应该研究他的几十年的绘画究竟好在哪里?例如他80年代的画,显示了他非常非常旺盛的生命力。80年代之后到90年代的画,就包括了非常多元的绘画元素。因为这一部分的画被一个大时代所裹挟,什么东西都有,各种各样的乡土文化和外来的绘画语言都极快地在他的绘画中得到展现。外来的、中国的,乡土的,原始意味的等等混在一起,画家们的绘画也互相借鉴,这都是时代的真实反映。到2000 年后,陈绿寿的画基本上变得很单纯,画的很平静了,心性和思考都开始沉淀,画走向沉静。这并不是说他之前的画不深不沉,而是说80年代的画是热情,是原发性的激情四射,后来的绘画是在改革开放的大潮之下,古今中外的各种东西都被裹挟而多彩纷呈,是中西古今,民间民俗民族文化艺术的多方融合。最后阶段的绘画则是他回到自己,就像水一样沉淀下来。
所以我说他现在要把身体要保护好。早期、中期的画已经不能画了。现在只能画心安理得,符合并有利于当下身心健康的画。
谢谢!
皮道坚:谢谢王见老师精彩的发言。下面有请王心耀老师。
王心耀:谢谢皮道坚老师。陈绿寿是我的发小,也是我的画友,他是第一批走出湖北省的艺术高材生,那个时候大家都非常羡慕,他还是我们中间的孩子王,年轻的时候就充满了才气,今天看他的作品,画的还是那个灰色调,还是那个充满才气和智慧的陈绿寿。他去了中央工艺美术院以后,用高丽纸画了一批水墨油彩画,很具有当代性和个性,在武汉艺术界掀起了一阵风波。那时候湖北美术学院受“苏派”影响较大,所接触的艺术比较单一,而当时的中央工艺美术学院把中国的文化传统和西方当代艺术结合,是一种新的艺术教育模式,对中国当代艺术教育有重要的启迪作用,它不是那种模式化的,而是民族化和当代结合的产物,从陈绿寿的创作实践中可以体现出来。从今天的展览可以看出,不管他在哪个阶段的探索,他的作品都充满了对民族传统的热爱,从民间剪纸汲取营养并带入当代,形成自己的文化语言。
第二他不保守。他一直很关注当代,绘画构成、表达方式还是一个当代作品,而不是一个传统作品,他是借鉴传统符号来表达当代的心境,这是我所理解的陈绿寿的智慧。这是他个人的符号,这是他的坚守,这个坚守与他的学养和天赋有关,他喜欢读书,同时喜欢体验,他的艺术符号感非常强,符合现代人的当代审美,既有民族性,也有当代性。他一直在思考和探索的路上。
这么多年来,我们各自做各自的事情,接触的不多,我一直以为他更多的在做公共艺术,他的壁画做的很好。今天更多的展示了他作为一个油画家的作品,虽然作品不大,但是体现了他的美学观点。他的色调不比莫兰迪的差,他有厚重感、古朴感、肌理感,莫兰迪是西方的形而上,他是东方的形而上。他的画不管从形式还是设计上都体现了一个艺术家对自然的表达,并且回归了本心。我认为这次展览的画很精彩,职业的油画家很难达到他这个水准,这些小品更能体现一个人的学术涵养。陈绿寿是我儿时的画友,是走在最前面的人,并且一直在向前走,作为一个老友,再次祝贺他的展览取得圆满成功,祝他艺术长青!
皮道坚:谢谢王心耀,刚刚王见老师和王心耀都提到了那一批灰调的风景作品,我也很喜欢。下面有请王志新先生。
王志新:谢谢皮道坚老师。我是陈绿寿老师的学生,今天很高兴坐在这参加研讨会。这个展览从开始筹备,我就比较早的介入进来,记得去年年底周峰校长就跟我们谈到,陈绿寿老师是我们学校比较有代表性的老前辈,校领导要求科研处全力做好服务。另外,陈绿寿老师的展览也是今年湖北省美术家协会主办的第一个展览,这也代表了湖北省美术家协会对陈老师的高度认可和关注。在湖北省的老艺术家当中,陈老师是杰出的代表之一,我也代表湖北省美术家协会向陈老师表示祝贺!
说到湖北省美术家协会,我跟各位老师简要介绍一下,陈绿寿老师1995年就担任了湖北省美术家协会的壁画艺术委员会副主任,当时唐小禾老师是主任,2010年至今陈老师是湖北省美术家协会壁画艺术委员会主任,一晃20多年非常不容易,为壁画做了很多贡献。同时陈绿寿也是中国美术家协会壁画艺术委员会的委员,2014年、2018年有两届,至今没有换届。陈绿寿老师从唐小禾老师手上接棒到现在一直在坚守,接下来我们湖北省美术家协会会继续努力,继承陈绿寿老师对壁画的贡献。
展览名叫“精神的图景”,我个人认为,艺术家到了他最成熟的时候或者晚年总是趋于对个人精神的追问,从刚开始读陈老师的作品我就有这种强烈的感受,读到了作品的孤独感。我看您画册里面提到吴冠中的“认知自己、找自己、发现自己不容易”,吴先生的这句话我在陈老师的作品中能充分体会到。陈老师的作品里面看不到那些高大上主题性的内容,可能是一桥一门、一山一水、一景一柱,非常干净。到了的艺术家成熟的时间,阅尽一生,图式也会越来越干净,语言技巧会越来越单纯,艺术家进行精神深处、灵魂深处的追问时,必然会趋于孤独趋于纯粹,这是最难能可贵的。那种丰富的画面、丰富的语言、时尚的追求可能是青年艺术家会比较敏锐,在成熟老辣的艺术家的作品里面尽显干净纯粹,这透露了几分孤独的感受,我也有同感。
其次,我必须要说一下作为学生的感动。这个画册的封面我是见过原作的,《扭动的脊背》,还有《河上的清风》、《午夜之梦》,这三件都是1992、1993年时的作品,我在读书的时候看过原作。我对陈绿寿老师有一件事情印象很深,2001年受唐小禾院长特别支持,陈绿寿老师主持创办了湖北美术学院壁画和综合材料绘画系,他的办公室就在老陶艺馆的楼上,每天晚上很晚,办公室的灯总是亮着,我每次回寝室都要经过那个地方,到现在对那个场景的印象还是很深刻,这是我作为学生的感动。那个时候全国八大美院我们是除了中央美术学院,第二个拥壁画系的美术学院。
湖北省美术家协会今后的工作方向有几个重点,其中一个是漆画,另一个是壁画,在传统绘画中壁画和漆画是主要方向。壁画在国家展览中连续有大奖,1984年的唐小禾先生在第六届全国美术作品展览中获得金奖,陈绿寿老师在第八届全国美术作品展览上获得银奖,并且在全国首届壁画大展上都有大奖。大画种除了油画以外,壁画在湖北是比较突出的,湖北的壁画要趁着老先生还在,趁着艺术的旗帜还在,迎头赶上。湖北的壁画很多都是漆壁画,我们有非常好的传承,所以未来壁画和漆画都是发力的重点,是重点工作方向。
最后,感谢冀少峰馆长,感谢湖北美术馆,陈绿寿老师无疑是20世纪湖北美术家里非常突出、非常重要的艺术家,此次展览为今后留下了重要的文献,对湖北省美术家协会和湖北美术学院都是非常重要的研究方向。谢谢湖北美术馆,谢谢冀少峰馆长,谢谢陈绿寿老师。
皮道坚:谢谢王志新老师,下面有请吴晞先生,吴晞是北京清尚建筑设计研究院的董事长。
吴晞:今天很高兴来参加老同学陈绿寿先生的展览开幕式,刚刚认真看了展览。毕业40多年来,陈绿寿先生在高等教育战线第一线培养了大量学生,还参与了湖北省美术家协会的工作,特别是创作了一大批精彩的作品,为我们的母校增光添彩。
现在怎么来评价美术作品的水平和价值?最近网上在传播卖画卖得最贵的中国十位画家是谁,其实艺术价值和钱不一定有必然的关系,把资本和艺术捆在一起,艺术就沦为了一个载体。社会上对美术家协会主办的美术作品展览有各种评价,甚至还有负面的,我认为全国美术作品展览还是能够代表当今主流艺术成果的,反映了当代美术界发展的整体水平。另外,在国际上有威尼斯双年展、米兰三年展,近些年来也有中国艺术家去参与,把东方特色的艺术作品带到国际化平台上展示,是中国文化自信的表达,但是它的策展是以西方价值观来判断选择作品的方向和样式。这就是当下艺术市场、艺术评论家和社会是怎样看待艺术作品价值的取向。
回来再看陈绿寿先生的作品,今天这个展览的题目叫做“精神的图景”,这个选题特别好。我认为陈绿寿先生没有向获取财富的方向去发展,或者一定要在某一个美术展览会上发表作品,我们特别清晰地看到陈绿寿先生的艺术创作是心无旁鹜的,“我就是要画我要画的东西”,所以“精神的图景”是非常可贵的。艺术的价值,要能够经得住时间的考验,我相信陈绿寿先生的作品是一定能够经得住时间考验的作品,这是我的预见。
借此机会我也要向壁画专业的老师们讨教,皮道坚老师刚才讲到,在1985年前后,中国美术界受到了西方美术的创作形式的影响,把各种创作形式的可能性都实践了一遍。当下怎么样来创作既能够有文脉的传承,又符合当代审美的作品,这不是一个艺术家,而是一代艺术家都在探讨的一个大课题。
关于壁画与架上绘画的区别,不一定是尺幅大才称之为壁画,昨天我向几位老师讨教“涂鸦”算不算壁画?一位老师称他曾带领学生为改造新农村创作过一些有趣的、带有“涂鸦”特点的壁画,这也是一种尝试。我在清华大学美术学院创办的设计院工作,我们有很多室内设计中有壁画创作的需求。最近帮助一个滑雪场做环境改造方案,业主提出能不能用“涂鸦”的造型语言创作冰雪运动的题材,于是我跟中央美术学院壁画专业的老师联系,希望能促成这件事。
随着社会的进步发展,有广场、有建筑、有室内空间需要尺幅比较大的创作,但是,市场竞争很厉害。我们的画家、壁画家不仅是自己与自己对话,而且要与题材、环境、公众和市场对话。以公共艺术为例,肯定要接受来自经费及场所条件约束,在有条件约束的情况下,能够创作出符合多种指标要求的作品。壁画专业的艺术家需要经受考验。
说到这儿,不免回忆起1979年的首都机场航站楼壁画创作的过程,我们中央工艺美术学院特艺系77级学生作为实习生,协助老师来放大绘制壁画,在教室的一面墙上,用幻灯机放映,打格子放大画稿,用最原始的方法,非常具体地参与壁画的基础工作。袁运生先生的“泼水节”首次将人体艺术搬上墙面,日后还被“封存”,并引起社会争议。现在看来这些都是特别值得回味和难忘的学习过程。北京首都机场壁画在后来很长一段时间被学界评价为是改革开放初期美术界具有开创意义的一件事,首先,是创作题材的突破;第二,是在材料和工艺方面的新尝试,壁画不能离开材料和工艺来表现。上世纪70年代末,首都机场航站楼壁画在工艺和材料的选择种类上,有陶瓷釉上彩、釉下彩,有传统的工笔重彩,还有首次使用了从国外引进的丙烯颜料。正是因为材料和工艺的多样性,被艺术评论家认为是对中国现代壁画的复兴。
40多年过去了,今天的城市建设和经济发展会带来更多艺术创作的想象空间,有了更大的墙面、更好的工艺和技术条件,陈绿寿先生成为了承前启后的一代画家,并且在湖北美术学院创办了壁画专业。现在又有新一代教育工作者和画家积极投入了各种项目,我相信通过三代艺术家共同努力,一定能把壁画这种既古老又现代的艺术形式发扬光大。
谢谢!
皮道坚:谢谢吴晞先生的发言。下面每一位控制一点时间,大概5分钟。下面有请李正明先生,李正明先生是中国日报艺术总监,赵天新先生准备。
李正明:我跟陈绿寿是一个宿舍的,陈绿寿在学校的时候,相当努力,相当勤奋。关于他的艺术创作主张通过展览大家都看到了,各位也都讲到了。我们从整体来看,陈绿寿用很简单的笔墨去吸引观众仔细地观看,为什么能产生这种效果?我自己的感觉是这样,他简单的笔画让我联想了很多东西,有说不出的味道,这种恰恰符合我们在绘画艺术里面不要把话说尽,给观众和读者留一些余地,让我们自己去品位,让每一位观众以自己的认知、对各个学科或者社会的认知以及人性的认知慢慢去品位它的变化,这一点他是最成功的一点。另外,从陈绿寿绘画的整体色调上讲,不管是暖色调还是冷色调,他的每一张画都很沉稳,没有飘的。从绘画的角度上讲,不管是水墨、国画、油画,一般在绘画里,如果你的心沉静不下来,绘画的表现形式上马上会体现出来,所以陈绿寿在这方面做的是相当好,这个相当好里面有很多原因。一是对人类的认知,对各个学科的认知使他融入到绘画当中。二是陈绿寿毕业以后分到湖北美术学院,因为我们也经常来往,经常一块交流,谈到学术上的问题时确实对他压力很大,我能想到,这不光是湖北地区的问题,在全国各地区都有这个问题,来了一个新东西以后,不能马上接受,碍于地区的认知,对他的教学或者对他自己把握的东西有点压力。但是在这种环境之下,陈绿寿能把自己工作做好的同时,还能去完成绘画创作,确实很震撼。当我看到这个展览以后,我没想到,我知道陈绿寿不可能放下画笔,但是没想到画了这么多作品,这些作品很震撼,尤其关于陕北的作品,如果你去到陕北各个地区深入走一下,长时间走一下,你就会知道陈绿寿画的陕北画的多么到位。我当时就在想这个问题,刘文西画了一辈子陕北题材,画了陕北老农、女性还有小孩,刘文西画的里面都是带有赞美的东西,但是没有看到陕北真实的、贫困的、原始的、朴素的东西,当然不能说刘文西不好,因为社会历史发展的每一个阶段有每一个阶段的认知。陕北我去过,我在里面待过很长时间,客观来讲因为工作原因我了解比较深,陈绿寿五次跑陕北,他的画没有做作的东西,看到他的画以后很震撼,有一种陕北老农很真实地站在你面前的感觉。
我对陈绿寿的专业和敬业的精神以及绘画里面的认知真是佩服,对我来讲,我是很感动的。
赵天新:我跟陈绿寿在学校是一个宿舍的,非常熟悉。他从上世纪80年代末开始,就已经触及到非常好的、非常接近艺术本质的方向,就是艺术形式,我是指狭义的形式,一直到今天能够走到那一步的人都很少。你们刚才说他的陕北画好,那些画,那些形象、形状、色彩、方向,整个组成就是他当时的心态,他把他的情感用这样的形式表达出来,这是特别重要且本质的东西。到了后期他转变了,说明他心态转变了,画的颜色非常淡,笔触开始讲究独立的审美,形状相互之间形成了一种关系,这种关系的架构就是他脑中的架构,他的情感、感受、思路全在画里面,向他内心深处挖掘,非常精彩,祝贺陈绿寿。现在欧美能够达到陈绿寿这种境界的人都不多,在其他人都在表达现实的存在的时候,陈绿寿是在表达一种精神上的事件,非常好,表示祝贺!
张歌明:我认识陈绿寿,因为他是我同学,但是我又不太认识他,因为我没怎么看过他的作品,这次看了展览挺震撼的,油然而生是羡慕、嫉妒,当然还有佩服,没有恨。我最喜欢是里面的小画,我自己也对比了一下,相比莫兰迪的稍微轻松一点,那是在有控制之下表现出来的洒脱和力量感,真的非常好,最后想问一下陈绿寿的画卖不卖?如果不是太贵,我想买一幅。也谢谢陈绿寿一家的热情邀请,希望三到五年之后还能再做一次展览,我们也能再来一次。
徐永明:虽然我也是湖北人,但是我和陈绿寿老师以前不认识,是到湖北省美术家协会的壁画艺术委员会才认识的,从认识到相知。我特别喜欢陈老师画的西北风景,除了孤独感,还有一种禅意在里面,非常静谧,从色彩到造型都特别好。
边巴旺堆:很高兴这次能参加陈绿寿教授的展览研讨会,我跟陈教授是在五年前第四届中国美术家协会壁画艺术委员会的会议上认识的,对他的作品的各方面有所了解,通过这次个展深受启发。作为一个晚辈,在各位先生、各位老教授的带领下对壁画有了新的认识,对中国传统壁画、现代壁画各方面认识得越来越深刻了。这次我看了陈绿寿教授的作品之后非常感动,在40年近50年的时间里,陈教授画了这么多有水平的作品。通过各位专家、各位学者包括陈教授同学的介绍,陈教授不光是在壁画、油画有他个人的认识,同时在古钱币和瓷器等等方面也有独到的见解和学识。作为晚辈非常高兴能够参加陈教授的个展,也祝福陈教授的作品越来越多,扎西德勒,谢谢!
谢荪:谢谢皮道坚老师,各位专家,下午好!今天我主要代表陈绿寿老师的学生们作简短的发言。我是湖北美术学院壁画专业94级本科,也是壁画专业第二届的本科生,99级第一届壁画专业的研究生,师从唐小禾老师和陈绿寿老师,说起来也有30年的时间了,两位老师我们这些学生一生的恩师。
“师恩如山,美育传承”。先生们通过自己多年的言传身教,教授给我们非常真切的教育理念和对艺术追求的执着信念。记得我每一次到陈老师工作室去,陈老师一见面就说:“谢荪来看我最近画的画。”于是我们就开始交流,一聊就是几个小时。陈老师说话风趣幽默,也非常智慧,这些语言的每个点滴实际上对我的人生当中的艺术探索带来很深刻的影响,以我30年学生的角度来看,陈老师是一位非常纯粹的艺术家。2001年我还在读研究生,当时有幸参与了湖北美术学院壁画系的建立。通过整个壁画系的创建过程能够看到老师的为人做事的高标准。壁画系是从无到有建设起来的,一砖一瓦都是陈老师亲自设计,包括现在壁画系还在使用的会议桌,已经有20年时间了。陈老师在壁画系办公室家具和装饰品的设计摆放过程中,潜移默化教会了我们对空间设计和艺术装饰的边界感、尺度感。当时还有唐小禾老师,在昙华林校区建设期间亲力亲为,两位先生当时对我们说:“你要把自己家里面做事的那种标准,放到公家的事情来执行,那就没有问题了,一定会做得好的。”陈老师甚至把自己家里的很多物件和装饰品拿到系里面作为公开展示和装饰的用途,很遗憾后来有些已经遗失了,这种感受对于我们学生来说印象非常深刻。
作为两位先生的学生,我现在也一直在思考作为湖北美术学院壁画人的传承使命问题,现在壁画专业老中青三代已经建立起来一个梯队关系,后面就是怎么把老先生们一生凝练的艺术精神内核一代一代传递下去。再次祝贺我的老师个展成功举办,谢谢!
石丹:我特别喜欢中央工艺美术学院几位同学的发言,只有老同学之间才能更清楚地知道陈绿寿的精神图式是怎么来的,从什么时候开始、怎么演变、由什么原因引起、又得到了什么样的结果,可能同学之间这种默契会更多一些。
谈到陈绿寿上世纪80年代的一批作品,实际上是受了中央工艺美术学院教育体系的影响。来之前,班长在班里面的微信群里发了一张图片,是陈绿寿曾经在学校的素描作业,一张人体画,当时是他自己扔在教室里头,走的时候就不要了,把它扔了,被班长收藏起来了。那张人体从照片上来看,跟他80年代画的陕北人物是一脉相承的,他发挥了在中央工艺美术学院所学的东西,把它运用在画陕北这一批人物上了。到了90年代,由于参加了“中国广州·首届90年代艺术双年展(油画部分)”,画的图式性的屋脊,作品还被主办方收藏了,这一批画就成为他那一个阶段的代表,但是这些东西不是他自己想要画的东西,只不过可能被潮流给推到那了,被裹挟了。其实那一批小的风景画,可能才能真正体现他的思想,真正的找到他自己了,所以我特别喜欢他最后那一批画。我不像张歌明,张歌明还说要看价钱才决定是否收藏,我决定不管是多少价,我都愿意收藏。
陈绿寿:我接着上午的讲,期待大家的意见和建议,今天大家谈的非常好,我是仔细在聆听,我把它当成一面镜子,每一句话都扎在我心里了,哪怕是调侃的话,我都上心入怀了。谢谢大家!
皮道坚:下面有请中国美术家协会壁画艺术委员会名誉主任、湖北美术学院原院长唐小禾,我最好的朋友,我的兄长。
唐小禾:今天的展览活动办的很隆重,令我非常感动!特别要感谢这么多重要的艺术家朋友从北上广,从山东、西安,从新疆和西藏赶来,这是非常珍贵的情谊,也是对陈绿寿艺术生命的尊重。
湖北美术馆在傅中望、冀少峰先后出任馆长时期,做了一件非常重要的工作,就是把湖北现当代美术百年来的史迹进行梳理,国、油、版、雕等分别办了百年成就的展览,并对湖北现、当代的艺术家进行系统的研究,不断举办了老中青三代艺术家的个案研究展,陈绿寿的展览就是在这个前提下,成功举办的。
这个展览筹备了大概一年,他的家人包括他的夫人、女儿、女婿都做了大量工作,从他保存的200多张作品里选了100张,主要是他的架上绘画展览。我今天看了这个展览,还是很震惊的,我们相处多年,但是我从来没有看过他这么的作品,他的“黄土地”系列的作品我过去看过一些,但是今天看到他成系列的“黄土地”作品还是第一次。
我对他两个部分的作品感受很深:一是上世纪80年代陕北的“黄土地”系列作品,如果硬要归类的话,是否属于新表现主义的范畴,在表现形式上,其造型和色彩,他吸收了陕北民间美术的元素,画面构成又是当代的,但最重要的还是一种内心的情感的表达,他多达六次去陕北画画,是因为他被黄土地上的乡土和人民深深地吸引了,寄于了陕北人民深深的同情和热爱。我今天一边看一边感慨地说,这些作品展示不够,似乎是被埋没了!二是他偏晚期一点的作品,如以《巴米阳大佛》为代表作的,包括古老民居和海滩等等的一系列风景画,就像莫兰迪的画风一样,构图简约、精炼,用色和画面肌理都非常讲究,有较高的艺术品位。
陈绿寿是在汉口的巷子里面长大的,今天在座的很多都是他的娃娃朋友,从汉口青少年宫学习画画,后来有幸考取了中央工艺美术学院。学校对于他非常重要,在张仃先生、庞薰琹先生、郑可先生,特别是吴冠中先生的影响下成长为一个艺术家,先生们教给他的,是对艺术的热爱和对艺术的欣赏和探究。所以,他的生活充满着艺术,他除了画画,最大的兴趣就是收藏,如果你上他家去看一看,那些收藏的品味也是很高的,古石雕、古陶俑、宋元明清的瓷器、成系列的古钱币……让人爱不释手!今天齐喆老师说的一句话我有同感:他是用艺术的兴趣在从事艺术。
陈绿寿既是油画家,也是壁画家,也是一个优秀的艺术教师。今天展出的主要是他的架上绘画,其实他还将大量精力用于公共艺术,即壁画艺术创作上面。他做学生时就开始参与机场壁画的制作,袁运生创作的《泼水节——生命的赞歌》,他去做过助手,开始了壁画创作的启蒙。他后来独立创作的壁画作品,收入《中国现代美术全集·壁画卷》。湖北美术学院在壁画复兴大潮时期建立了壁画与综合材料绘画系,他是首任的系主任。2003年教育部在湖北美术学院进行第一次教学工作评估,负责评估的范迪安先生在总结报告中表扬了我们学校的两个系:陈顺安主持工作的环境艺术设计系和陈绿寿主持工作的壁画与综合材料绘画系,教学思路和教学管理有方。批评了中国画系,不重视大写意。陈绿寿在壁画系主持工作时是全身心投入壁画系的教学和行政工作,井井有条,教学环境充满艺术气氛。我当时主持学校的行政工作,所以我也常去壁画系,对壁画系的工作感到欣慰。他为我院壁画艺术教育的缘起和发展作出了很大贡献。
今天这个展览实际上是他40年来架上绘画的回顾展,还不能全部展现他艺术上的心血和成绩。
改革开放以后,我们的艺术怎样向艺术的本体回归?陈绿寿和在座的艺术家朋友们,是最有担当和作为的一代,对这一代人进行系统性的研究,是非常重要的课题。
谢谢!
皮道坚:谢谢唐小禾院长,他刚才引用了齐喆的一句话,我就把这句话作为今天研讨会的总结。齐喆说陈绿寿是一个非常诚恳的艺术家,他之所以能够取得今天这样的成就,是因为他一直对艺术全身心地投入,我们应该向陈绿寿致敬、向陈绿寿学习。谢谢!
谢谢大家的配合,大家表扬了展览,我要表扬今天的研讨会,大家的发言都是发自肺腑,都非常的精彩,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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