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在民间——湖北美术馆馆藏工艺美术教育家张朗作品及文献展”研讨会
文化部2017年全国美术馆馆藏精品展出季:
美在民间
——湖北美术馆馆藏工艺美术教育家张朗作品及文献展
学术研讨会纪要
时 间:2017年7月21日
地 点:湖北美术馆四楼艺术交流中心
学术主持:冀少峰 湖北美术馆馆长
胡 莺 湖北美术馆学术部主任
与会嘉宾(以发言先后为序):
李红兵 深圳市设计联合会常务副主席
范汉成 原湖北美术学院设计系主任
刘茂平 湖北美术学院副院长
化建国 河南省美术馆馆长
宋文翔 武汉美术馆馆长助理
陈顺安 原湖北美术学院环艺系主任
刘士标 湖北省剪纸协会会长
项金国 湖北美术学院教授
张秋山 原湖北美术学院服装系主任
李海兵 湖北美术学院服装系主任
池福新 孝感市孝南区剪纸研究所所长
徐惠斌 孝感市孝南区剪纸研究所所长
冯学伟 原湖北美术学院设计系副主任
毛春义 原湖北美术学院艺术设计学院院长
柯锡安 湖北美术学院教授
欧阳德彪 武汉地质大学教授
曹 丹 湖北美术学院基础课部主任
李先学 湖北美术学院设计系教授
李 微 湖北美术学院服装系教授
李 明 原湖北美术学院服装系副主任
何 方 武汉理工大学艺术与设计学院副院长
陈日红 湖北美术学院设计系副教授
李梁军 湖北美术学院科研处处长
燕 林 湖北美术学院设计系教授
李亦奕 《中国文化报》记者
彭柱武 湖北美术学院宣传部长
曹 刚 武汉纺织大学艺术设计学院副院长
张 娜 湖北美术学院美术学系副教授
杨进珉 湖北大学知行学院艺术与设计系主任
张跃平 湖北美术馆典藏部主任
项 祎 湖北省美术院雕塑创作室二级美术师
胡 莺 湖北美术馆学术部主任
冀少峰:各位艺术界前辈,艺术界同道大家下午好,非常荣幸主持今天张朗先生的研讨会,以前设计界的老师们来湖北美术馆的比较少,说明我们在设计方面的展览也比较少,今天来了这么多设计界的同道,让我们很高兴。今天是关于张朗先生的研讨,在座很多人都聆听过张朗先生的教诲,首先有请李红兵先生讲话。
李红兵:我是张朗老师的学生,曾经还是他的同事,在湖北美术学院工艺美术系当了一年多的副系主任以后就离开了。今天面对很多老同事和各路专家,谈谈我个人对张老这次展览的看法,三句话,六个字。首先是感谢,第二是感动,第三是感慨。
感谢。一是感谢张老师的无私奉献和慷慨捐赠。二是感谢湖北美术馆举办此次个展,让我们有机会面对湖北的民间美术发展,面对湖北的工艺美术教育历史,做一次群体性的回顾。三是感谢关心工艺美术教育和湖北民间美术发展的同仁们,有你们的支持,湖北的民间美术,湖北的工艺美术教育才会有今天。
感动。首先,半个世纪以来,张朗老师矢志不渝地坚守根植民间,立足本土,向民间学习的理念,这种专注的态度让我们感动。第二是慷慨无私的捐赠行为让我们感动。第三是热爱事业、热爱学生的大爱情怀让我们感动。第四是他朴实、谦和、平易近人的处事风格让我们感动。
张老师的学术成就,具体来说可从两方面表述。
一方面,作为湖北民间美术研究的开拓者、保护者和坚守者,张朗老师为湖北民间美术的保护、传承、创新、发展倾注了毕生的心血,作出了重要贡献。第一,倾其全力挖掘、抢救、搜集、研究荆楚大地的民间艺术资料,为湖北的民间美术保存了一批珍贵的资料和非物质文化遗产。第二,亲力亲为参与湖北民间美术的调查。第三,培训和辅导大量民间艺人进行民间美术作品的创作。第四,借助民间美术作品展览和系列专题讲座、学术交流营造了湖北美术学院和湖北民间美术研究的学术氛围。第五,创建湖北民间美术研究机构,为湖北民间美术研究提供了组织保证,推动了湖北省民间美术研究队伍的团队的建设。1961年组建民间美术研究所,带出了一支老中青相结合的民间美术研究队伍,使湖北的民间美术研究薪火相传落到了实处。第六,撰写了大量民间美术理论文稿和编辑出版物和文献,并辅导年轻人出色完成了国家级、省级民间美术科研课题和研究论文。更难能可贵的是,张老还在这半个世纪当中创作了大量的剪纸、年画、装饰画和图案纹样、国画作品。
另一方面,张老也是湖北工艺美术教育的辛勤耕耘者和复兴者。湖北美术学院从1920年建校,1930年成立图工系,1932年成立图案系,1951年李一夫老师创立工艺美术系,1995年更名成立设计系,百年沧桑剧变,几度兴衰。半个世纪以来,张朗老师无论是1965年担任工艺雕塑室的副主任,还是1972年担任美术系副主任,还是独立建系以后担任工艺美术系主任,他都是一如既往默默耕耘,竭尽全力推动和复兴湖北工艺美术教育事业,为湖北工艺美术系延展成为四个现代设计专业方向的设计系打下了良好的基础,从这一点来看,张老师不仅仅是湖北工艺美术教育事业的辛勤耕耘者,同时也是湖北现代设计的奠基人,半个多世纪在这个领域的默默奉献,让我们深深地感动。
感慨。一是此次展览被列入文化部2017年全国美术馆馆藏精品展出季项目,充分说明了国家对民间文化艺术事业的高度重视和大力支持。二是张老的个展能列入这样一个级别的精品展项,充分说明凝聚张老毕生心血的学术成果为张老师自己赢得了荣誉,同时也为湖北美术学院和湖北省赢得了该有的学术地位。站在这个角度来说,张朗老师不仅仅是属于湖北美术学院,不仅仅属于湖北,他更应该是中国的工艺美术家,中国的工艺美术教育家,是中国民间美术研究的开拓者和守护者,同时,更是中国现代设计教育的奠基人。
最后,我由衷地祝福张老师健康长寿,希望通过这次展览促进湖北民间美术事业的薪火相传,让湖北民间美术事业常青,谢谢大家。
冀少峰:这恰恰体现了工艺美术非常精细的钻研精神,比如开拓、保护、传承、创新、推动。
范汉成:今天来到湖北美术馆看到张老的一些作品感触非常深,很多作品以往都没机会看到,确实感到震惊和激动。我今天要说的也是几个词:感激、榜样、传承。
感激张朗老师对湖北工艺美术的一种坚持。感动的是他在上世纪五六十年代,大家都在走油画风、国画风,工艺美术相对比较薄弱的时候,在湖北有张朗老师一直坚守着到现在是很不容易的。当年我就读湖北美术学院时,就倍感张老师治学严谨、对传统工艺的执着,后来我留校,他对我们年轻老师也是关怀备至。一个长辈或者一个前者,能够为后面的来者铺垫,从各方面悉心去培养,张朗老师做的非常好。我留校时,张朗老师作为系主任,非常和蔼可亲,对我们说话都是轻声轻语的,但有些该严格的他还是非常严格地要求我们,积极推荐安排我们年轻老师去进修,把新东西学回来,然后传授给学生。当时现代设计三大构成还是刚传到中国,张朗老师就触觉到这是一个很重要的学术课程,他就安排我们年轻老师到中央工艺美院和其他院校学习,这一方面我们是要感激他的。
我们当时受的教育和影响是苏联的画派,素描、色彩,对图案偶尔有一些专业需要才去学习,但张朗老师坚守了民间美术这一阵地,给我们在工艺美术方面的发展提出了明确目标和一些更高的要求。我感激张朗老师对我的培养和支持,他有一颗宽容的心,有一种非常博大的思想,能够在当时引进当代艺术的课程。对工艺美术教育的发展作出了重要的贡献。
榜样。改革开放以后,大家对传统工艺表面在呼吁,在展现,真正实在去做一些东西的人不多,张朗老师能够坚守,确实是我们的榜样。榜样就是一种力量,今天我们要学习他的坚守,对专业思想的坚守,对学业的坚守。
从张朗的作品中我们深深感受到了他的为人,他为人处事的方法的确是我学习的榜样。张朗老师对每件事情的处理都是经过很周密的思考,尽力把它做好,就如同他坚守民间工艺美术传承民间美术一样坚守这份职责。
传承。传承是我们要去做的,如果大家忽视了传承,就是一种悲哀。我深感传承的重要,希望年轻的老师们能够真正将湖北民间美术的传承坚守下去,希望我们的下一代能够通过这个展览得到启示。今天看了这个展览,不是要我们看一看热闹,是要我们继续传承下去。
冀少峰:榜样的力量,专业思想的坚守,筚路蓝缕的传承,这是值得我们坚守的。
刘茂平:首先是张老的执着精神,张老是非常朴实、质朴、踏实的人,他这种精神任何时候都需要。我讲几个关键词:生活、民间、传统、教育。
第一,生活。看了这个展览我的第一个体会是艺术和设计要有生活。不管是做当代艺术还是做传统艺术,或是做民间工艺,做现代设计,和生活没有太多的联系,就会缺乏感动人的力量。今天张老的一些作品处在传统工艺美术向设计过渡的阶段,可能不是我们今天理解上的用现代设计手段、设计方法的现代设计,但这些设计作品非常有生活,比如这里面出现的一些吉祥的图案,老百姓捕鱼、采莲等的生活场景,非常生动。同时他的设计关注生活非常具体的方面,比如人民大会堂花盆设计,还有书刊封面设计,这是生活中经常看到的。武汉建了这么多桥,为什么长江大桥、江汉一桥、江汉二桥更经典,因为有很多细节设计,它是来自于生活,又还原到生活中。设计与生活的联系非常重要。今天的桥建得很快,修的也很宏伟,但是不耐看,主要是功能的,没有细节,就没有太多感受。我们每个人都是有情感的,我们对生活有感受,从感受出发,再去改变生活,一定能做出感人的设计。
第二,民间。今天中国处在高度现代化的过程当中,像一列高速列车,我们在飞速发展,把很多东西丢掉了,其中非常重要的就是民间和传统。民间的东西之所以可贵,主要是活态的生活。
我对设计缺乏深入了解,但因为在学校分管教学,一直在思考美术专业和设计专业怎么办学。我自己对设计的理解是设计在现代生活中越来越重要,在当代审美语境下,设计的审美功能对当代艺术已经物化的审美功能形成替代,当代艺术今天不太注重审美,甚至是非审美、反审美的东西,生活需要美化,更多是设计承担了美化生活的作用,产品也好、环境也好,设计是真正能改变我们生活的。好的设计,让我们拥有更好的生存方式、生活方式。张老先生的设计是有生活的,这种生活是实实在在来自于民间的,是活态的,我们要尊重他们的生活,老百姓才能接受。张老的作品之所以感人,也是根植于深厚的中华传统文化之中的,是中国形态的。
第四,教育。今天的美术教育很大一个问题就是同质化,我从张老的作品中看到可以升华湖北美术学院设计教学的特点,他是我们湖北美术学院现代设计教育的根和出发点,我们可以从这里找到特色。设计教育需要生活传统和民间的滋养,在现代设计手段下,实现传统向现代的转化,我们的设计不是一种无水之源、无本之木,而是与生活切切实实发生关联的,设计深入民间、深入生活之后对生活的重新塑造,才能真正改变中国老百姓的日常生存品质。
今天的展览反响非常热烈,一个重要原因是老百姓看到这些东西感到和生活有联系,看得懂、喜闻乐见。在座有很多设计界的老前辈和设计新秀,我们可以通过这个展览有更多的思考,怎么让设计来自于生活,又能够改变我们的生活,提升民众的生活品质和整个民族的文化素养。
化建国:看了今天的展览,使我认识了一位教育家,一位湖北工艺美术的奠基人,一位民间工艺的研究者,一位艺术家。张朗先生的作品让我很感动,他不仅研究湖北民间美术,还用民间美术的剪纸反映了那个时代。比如剪纸中出现的耕种、劳动的场景,切实反映了生活,还有的歌颂我们的丰收,歌颂我们的建设,歌颂我们的军队,民间剪纸同样能反映现实社会,同样能走到现实主义。上世纪90年代他开始注重形式主义,用剪纸做了一些很有形式美感的作品,给我的印象非常深刻。河南也是民间美术大省,我们有很多民间艺术研究者,我们馆也有一批收藏,但是没有像湖北美术馆做这样的个案研究,这也是我来这里需要学习的。
宋文翔:我看了张老先生的作品,有以下几个印象,张老先生的这批作品生活气息比较浓郁,画面内容有较强的叙事性,不管是年画,还是剪纸,和以往传统剪纸和传统年画有很大的不一致,不一致最主要就是体现在浓厚的生活气息,画面上是有很多故事可讲的,有很多内容反映那个时代或者他生活的那个时代身边发生的事件或者生活场景。
张老先生在民间工艺美术方面的探索是非常独到的,形式多样,比如剪纸中除了采用传统民间剪纸的技巧之外,采用的刻、拼、叠等综合形式所形成的雕花剪纸。我之前在浙江宁波美术馆收藏过一批这个时代类似的剪纸,也有类似的表达,但它的完整性不如张老先生的作品,这一点非常独特。年画形式也是完全脱开于传统年画,在画面形式美感、构图、内容上更符合现代人的审美习惯,图案设计在样式规范中有更多的开拓性和自主性,图形的自由性较好体现了张老先生内心的艺术情怀。
张老先生作品中的色彩比较丰富多样,有超前的时代性,比如剪纸,传统民间剪纸更多是一种单一的纸面或者单一色彩下的剪纸形式,张朗先生的雕花剪纸形式更加立体化,更加有色彩的丰富性。许多作品在几十年之后,经过艺术界的各种风潮之后,依然保持着作品的鲜活性,作品当中体现的这种美在当下一点都不过时,许多图案、许多剪纸作品还具有当下某种当代性的趣味感。
陈顺安:我原来住在张老师的楼上,但从来没有如此完整地看过张老师这么多的作品。我们一批年轻教师刚分配来湖北美术学院的时候,张老师第一次跟我们谈话,说到:我要你们到武汉来,是要你们把武汉的设计做上去。1985年的时候我们学校很多专业开始细化,张老师就把自己的作品给我看,当时他说过一句话:做剪纸不只是表面的一种创作行为,而是通过最简单的材料来追求形而上的形式美。当今的设计界面临着非常复杂的物质生活环境,纷繁多样的物质世界,不断变化的视觉因素,千头万绪,但归根结底,可浓缩为黑白关系以及图形与背景的基本关系。今天我们重新发现张朗老师的剪纸做的非常当代,和一般的剪纸不一样,从构图及表现手法来看,是精心将客观物象熔炼为主观抽象的平面视觉作品,给我视觉基础教育方法的启迪。我不太愿意仅仅称他为一个民间艺术研究专家,他应该是一个思想开放的设计教育家,特别注重基础教育,认为基础教育不见得就是素描和色彩,他说能够用一张纸把非常平凡的东西做得很丰富,是一种对形式美的探索。
先生做黄鹤楼建筑装饰工程,现在的黄鹤楼大型水泥构建比原来的木雕构建大了将近五倍,那么大的水泥块,如果没有一种高超的对于平面、材质和肌理图案方式的艺术处理方法,是不能成为艺术化建筑的。我原来在学校上图案课的时候从来不好好上,因为没有明确的认识,自从跟张老师一起做完了黄鹤楼装修工程的图案制作后,发现了这些剪纸与图案实用的方向。后来我们在实际教学中安排了很多图案课,来探讨由写实绘画转化平面设计。设计基础课还是要从最早的传统艺术经验中找到基本手法和方式,学习张老师能在材料背景单一的情况下做出多种样式,做出肌理和情感。
时至今日,我在做环境设计的时候,越是做到现在,越觉得张老师传教的东西真是起作用。当今的城市设计完全是数字化设计,每一栋大楼的高、宽、长和用的材质已经全部被规划工程规定了几何尺度,做建筑设计的人只能在它的范围中间来做,往往千篇一律,很难有丰富的效果。如果我们的设计基础教学能静心探索,以传统图案的黑白关系与现代平面学的方法展开视觉艺术方法训练课程的深度执行,当学生能够把一张白纸和一张红纸做的千变万化的时候,他就有能力把一面玻璃幕墙和水泥墙做得非常丰富,也可将我们生活环境中众多的空间界面有机的归纳为极简的黑白与虚实关系。
张老师算是湖北当代设计的奠基人之一,我们学校环艺专业和其他专业把剪纸上对于美的追求用最简单、最基础的材料放在实际生活中应用起来,包括现在的地铁公共美术项目和工业环境艺术以及生态环境等很多项目,回到根本是一个很简单的东西,也就是形态的虚和实,最简单的材料反复处理,是非常抽象的,把具象的立体的东西平面化,也就是当代设计艺术发展所追求的。我自己也在向张老师学习,做很多平面化的东西,力求能把自己的视觉体验和想法做在很平面很简单的材质上。后来我们的设计课程也要求学生用非常简单的形式和材料来创作丰富的样式和设计作品。
刘士标:看到张朗教授的作品展我非常激动,他的作品装饰性和实用性非常强,形式上主次分明,不断变化,内容自由,表现出健康向上愉快的原生态。
我原来是一名工人,从小爱好剪纸,1956年就来到了武汉,长大后生活中渐渐没有贴窗花了,我就开始创作剪刻工业剪纸,主要都是反映武钢的工人生活。1979年到1980年,我们的剪纸有机会到北京去参加第七届全国美展,最后没有入选,回来以后我们进行了总结。后来,在武昌工人文化宫碰到了张朗教授,湖北省剪纸学会的会员都知道张朗教授,在张朗教授的指引下,我们才真正知道剪纸的语言,剪纸要结合现实反映现代的东西,他还帮助我们修改作品,提取精华,对我们这些老剪纸艺人非常亲切。张朗教授还动手画了很多东西,到武钢帮我们讲解,我这里有一些照片,是当时张朗教授给我们讲课的情景,告诉我们怎么样使用刀子,怎么剪和刻。
1984年,我们在张老师的指导下做了一个反映武钢的展览,7月份将展览带到北京一炮打响,当时在北京的画家名人几乎都参加了我们的开幕式并题字,中央领导都来看了我们的展览,那次展览之后中央电视台、中央人民广播电视台、新华社、《人民日报》《工人日报》《冶金报》《北京日报》等都发了文章,中央电视台播了59秒的新闻,中央人民广播电台播了几十秒。我们回来后向张老师讲了在北京展览的成果,张老师说:这是你们的起步,我这里有些书你们可以回去看一看,好好总结一下。在他的影响下我们成立了湖北省剪纸学会,由当时的武钢剪纸艺术学会,发展为湖北省剪纸学会,在湖北和全国多地展览近100多次,孝感、鄂州、仙桃、潜江多个地方都有我们的剪纸分会。我们有问题就打电话给他,实在解决不了的就到他家里去,他每编一本新书都要和我们谈书的中心内容,告诉我们今后怎么发展,怎样把自己的水平提高。湖北的剪纸能够在全国有这么大的影响,张朗教授花了很多功夫,他能够深入基层,深入工厂,和剪纸艺人打成一片。
项金国:我不是学这个专业,但是也受过张朗老师很多教诲。我们专业的同学要去做陶瓷实习,因为没有老师带队,我就带着一班同学去了,当时正好是张朗先生上课。那时我才知道陶瓷做茶壶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真正好的壶盖子上面的洞用手指头按着,水是倒不出来的,手松开,一滴多的水也不滴出来。当时我们只知道追求表面的形式,造型好看,只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从那个时候我就开始关注工艺美术。
看到张老师的这些剪纸、手绘图和装饰图案作品,我心里非常震动,我们现在处在十分浮躁的年代,突然看到这样的作品,使我们每个人的心可以安静下来。今天让我们重新看到这些作品,知道我们的前辈是怎样做学问,又是用什么样的心境去完成作品的,这是一种真正的大匠精神。终于发现还是有这样一些老先生们,能够静下心来根据时代的需要和可能性做这些作品,让今天的我们受益非常之大。
张朗先生是湖北民间工艺美术的一本活字典,对湖北的工艺美术传统亲自进行过深入细致的社会调查,你要问他到哪一个庙里面看到哪一块浮雕,他可以立刻告诉你这块浮雕上是什么内容。有一幅剪纸作品表现的是编竹筐,湖北哪个地方的竹筐编得好?哪个地方有哪些老艺人的篮子编得好?哪个地方的陶瓷烧得好?有哪些艺人、哪些作品?哪些古建筑木梁上雕刻有哪些内容等等,张朗先生了如指掌。这是用一种实地考察的方式做学问,就如建筑界的梁思成、林徽因,雕塑界的王子云一样。
张朗先生对湖北工艺美术史的贡献还没有被挖掘完,他完全可以写一本真正的湖北民间工艺史,那应该是与梁思成的中国建筑史,王子云的中国雕塑史一样有价值和意义的,因为他手上有多年实地考察的第一手材料,而且这些古建雕刻遗存及各种工艺品很多到今天都已经损毁了,没有了,失传了。今天看到他的这些作品、文献,对我们一个重要的启发是:我们应该怎样继承前辈这种严谨的治学精神,怎样在继承上发展?比如剪纸,刘会长刚才讲到他们最初学剪纸是没有人教的,就是自己照着花样剪窗花、鞋底,后来有幸得到张老师的指点,那么现在我们又该如何去继承发展?张朗先生是武昌艺专国画系毕业的,解放以后让他去做民间美术调查,结果他一调查就调查得热爱进去了,调查到不能自拔,完全进入了这个领域,进入了传统工艺美术的传承与发展的创作状态。今天我们看这个展览,开这个研讨会,就是要学习他这种精神,要有他当年的这种治学态度。我们不仅要看到浮在水面上的游鱼,更要看到水底有什么,你的思想有多远,你才能够走多远。
张秋山(李海兵代为宣读):张朗先生是湖北省研究民间美术的先驱,张老师的作品来源于生活,扎根民间,题材和内容形式多样,人物形象鲜活,60多年前的作品在今天看来仍充满活力,引人入胜,且艺术样式当代,在研究中国传统文化的今天,张先生一生的研究和呈现在这里的作品更显得弥足珍贵,在此向张老先生致敬,祝张老健康长寿,谢谢大家。
李海兵:张朗老师的作品确实值得深度研究,有强烈的当代性、平面性,单纯的造型更有力量和艺术性。他的作品充满情感,是由心而发的诠释,技艺虽然来自于民间和生活中,但是创造性呈现了强烈的时代特征,且形式多样化。给我们年轻人榜样的力量,让我们下一步更多的花时间认真地思考、研究、创新如何将艺术进入生活,用艺术改变生活。年轻人需要更努力,贡献出自己的一份微薄之力,才能够把张老先生的精神薪火传递下去。
池福新:我是2000年从事雕花剪纸的时候认识张朗教授的,当时我只是基层单位的一般职工,他是一个大学教授,却很平易近人。我们单位在2006年申报一项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当时张朗教授是湖北评审组的组长,我们经常有一些问题询问他,有时候通过电话,有时到他家里去请教,每次都是耐心地指导我们。孝感雕花剪纸能在2008年第一批进入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2009年被联合国列入人类非物质文化遗产代表作品名录,离不开张朗教授当时给我们的帮助。张朗教授在20世纪50年代初期就开始深入孝感的城镇乡村,我们后来多次到他家里去请教有关孝感雕花剪纸的历史渊源和技术。他能够把解放初期有哪些老艺人、分布在哪些地方说出来,很多老艺人都在很偏远的农村,他都去艺人家里走访过,对孝感的雕花剪纸了如指掌。他在不同年代分别为孝感雕花剪纸艺人设计出了很多不同风格的作品图案,在他几十年不断的指导下,孝感雕花剪纸的老艺人多次获得全国性的奖项,孝感雕花剪纸还先后到挪威、韩国、日本、俄罗斯、波兰等国参赛和参展,并获得过奖项。
孝感雕花剪纸在最近一二十年对外交流的礼品主要是以雕花剪纸为主,在张朗教授的指导下,我们把雕花剪纸做成了纪念册、画轴,做成礼品,这就能创造经济效益。如果老艺人做的东西没有经济效益,就会失去生活来源,艺术就传承不下去。孝感的很多老艺人就是靠着剪花样、剪纸、卖剪纸为生,随着社会的发展,要让这些老艺人生存下去,就需要考虑怎么发挥他们的余热,把他们的技术贡献出来。所以我们就把这些艺人的剪纸做成纪念品、礼品,把他们的作品包装起来拿到市场上去卖。老艺人们有了收入,一是自己可以继续做剪纸,二是可以将这门技艺传承下去。非物质文化遗产有百分之八十都是靠家族传承的,社会上带的徒弟比较少,家属传承的比较多。孝感雕花剪纸发展到现在的成就,张朗教授几十年对我们的支持指导起到了关键作用。
徐惠斌:我是孝感雕花剪纸比较年轻的传承人,其他很多都已是七八十岁的老艺术家。今天很荣幸有机会参加这个研讨会,我说两个关键词:第一,感怀谢意。第二,感恩情怀。首先,感谢湖北美术馆为工艺美术和民间艺术提供这么好的展示平台和机会,能够让更多社会各界人士了解本土非常丰富的民间艺术,对于我这个从事民间艺术的人来说感到非常高兴。
张朗教授对孝感剪纸的情怀有六十多年。在1954年正月初三这一天,他和省文化局的科长到孝感去考察春节文化活动,这个偶然的机会就结识了孝感当地很有名的剪纸艺术家胡均启,和他一见如故,当天就到胡老师家里去做客,两人连夜创作了一件作品,也是张老师特别喜欢的《传统戏曲花样组图》,成为了经典之作,现在作为剪纸研究所的镇馆之宝保存着。当时,所有的剪纸花样都是一些花鸟为主,比较枯燥,他就和艺人商量能不能把老百姓喜闻乐见的题材带到群众生活当中去,结果他就和剪纸艺人创作了这一组剪纸枕头花样,这些作品创作出来以后,受到当地老百姓和很多民间剪纸艺人的认可和喜欢。1954年6月,这组作品参加了全国工艺出国展览活动,1955年,外文版《中国剪纸》刊载了这组作品,并且做了详细报道。
张教授从20世纪50年代开始就非常关注和偏爱孝感,对孝感雕花剪纸工作、艺术充满情怀,孝感的雕花剪纸取得今天的成绩,和张教授对我们几十年来的关心和支持是分不开的。特别是2006年申报非遗的时候,他多次接受我们的专访,有两次天气非常热,他还是很耐心地接受了很详细的采访,为孝感雕花剪纸项目申报国家级非遗起到决定性作用,并且为后来申报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入选人类“非遗”打下非常坚实的基础,在这里我再次向张教授表示崇高敬意和诚挚感谢。
近二十年来张教授更是关心和支持我们的发展,经常打电话给我们,说要把孝感的剪纸好好做下去,一定要尽心尽力把传承保护发展工作做好。在他的耐心指导下,我们先后出版了五套剪纸实物画册,有百凤图,三孝图等,并且投向市场,已经取得很好的经济效益。特别要感谢的是,去年湖北省文化厅和省非遗中心出版了一个湖北非遗丛书,湖北最美《孝感雕花剪纸》,张教授给我们提供了很多他几十年来收集的有关孝感雕花的史料、图片和实物,并为我们这本书作序。我一直对张教授心怀感念,感谢张教授这几十年对孝感民间雕花剪纸工作的支持和帮助。
冯学伟:看了张教授的展览,我有两个感受:一个是惊讶,一个是汗颜。能够将上个世纪50年代至今创作的作品,完整地保存下来,让我非常惊讶。通过这件事情让我感觉到张教授是个非常细心的人,做事稳健,不急不躁,勤勤恳恳,一步一个脚印。也让我们看到了他的追求。前不久中央电视台播放了一个节目,讲大国工匠精神,有很多像张教授这样的人一辈子就做一件事情,希望张教授的这种精神能一直延续下来。
之所以说汗颜,张教授今年90岁了,我们在座的很多也有60岁了,等我们90岁的时候,我们能留下什么东西?能不能够拿得出像张教授这样的展览给大家,展现我们这个时代的风貌和追求?我觉得自己很难做到。当今时代大潮流下,追求艺术多样化、多元化,我们应该认真思考艺术道路到底应该怎么发展,特别是从事教学的老师该怎样去影响我们的学生。
在张老师的展览中我看到一个文本,是他下乡采访的日记,上面将哪一年哪一月到哪里去采访,对当地情况的描述,非常工整地写下来。那么,再过几十年,我们自己的展览中还会不会有这些手本呢?将来展示的可能都是用A4纸打印出来的东西,这让我感到很可怕。张教授的这些手稿、文献能使我们马上联想到那个年代和那个时代整个的国民情况、受教育的情况、生活的情况。假如到时候我的手稿全部是用A4纸打印出来的,后人看后会是什么感觉?也许我们在不知不觉中将我们的传统一点点的割断。湖北美术馆今天举办的张教授的文献展非常及时,对我们敲响了警钟,提示我们在这个时代,怎样去继承和传承优秀的民间文化艺术。
毛春义:展览的主题“美在民间”非常好,很好地概括了张老师的人文精神和艺术创作。“美在民间”不是高处不胜寒,而是高手在民间,画如其人,人如其画,张朗先生几十年乡音不改,和蔼可亲。他的作品接正气,正气就是符合我们现代的主旋律,大国工匠精神,我想这也是湖北美术馆举办这个展览的深刻用意。张老师的这个展览接地气,就像张老师的为人一样,一辈子都在和草根和民间艺人打交道,是一位正直、纯粹的人。
读大学的时候我和张老先生的女儿同时考上美院,那一代人真的是无私,不会利用手中权力谋私,能够给我们一个平等的学习环境,甚至留校的机会,这种精神让我现在都很感动。我有幸作为张老师的学生,跟张老师一起带过很多课,有一次是到黄梅采风,搜集民间的挑花样品,用坐标纸一点一点记录下来。我们到了黄梅一个工艺美术厂,有一位用秸秆作画的民间艺人,也是张老师的学生卢登桥,算是当地较为富有的商人,他说要接待张老师及同学们,被张朗老师婉拒。第二天他们说要开车送我们去车站,张老师怕劳烦别人,一早就把我们带到车站,卢登桥和他的助手背着一些花生、水果罐头,硬是赶来送到车站,张老师依然没有接。其正直的品格让我觉得有些固执,却深深地影响和感染了我。
第二次我作为他的助教带班级的同学到红安,考察红安的绣花,当时那个班都是在职进修的学生,提出给张教授一点特殊待遇,但是张老师住的吃的都和大家一样,接地气,不是高高在上的,而是和老百姓一样,和民间艺人就像朋友一样,他是用心去交朋友。张老师要退休的那一年唯一享受了一次待遇,他要我陪着他一起到南京参加全国图案教学工作会议,回来时能够路过安徽九华山上去看一看。我那一年参加八五思潮的“部落·部落”展,当时的作品就是画的在九华山的情景,这件作品成了我日后的成名作,所以我非常感谢张教授,感谢张老师的引路之恩。
老师今天呈现给大家的这个“美在民间”的展览,是积累了一生的作品,这些东西的整理、归类等等要耗费很大的精力和时间。现在设计界都在做一些当代设计,比如平面、立体的,张老师一辈子就做传承湖北民间工艺美术的事情。张老先生捐给美术馆的不仅仅是这些作品,还应该是一个接力棒,也可以说是一个课题,有赖于我们第二棒、第三棒、第四棒传承下去。传统工艺现在已经淡出大学校园,很少有人去研究,希望湖北美术馆能够把这些作品编成册,让我们能很好的学习和借鉴,同时希望大家继续研究和学习,这也是对我们老师最好的回报。
柯锡安:我是1979年考取的湖北美术学院,是张老师的嫡系学生。刚才我就在回忆学生时代,想到张老这个人,当时他教我们画民间图案,在上写生课的时候跟我们说了一句话:艺术要从生活中去体验。当时我们好像是理解了,但从实际行动上是一知半解。这次展览我看到了很多以前没有看到的作品,我也是湖北广济人,和张老师是同乡,他这次的作品给我的体会就是来源于生活,高于生活,他的作品非常平静,但是里面充满了激情,虽是中国传统的形式(剪纸、年画),但都是从当时的时代、生活中提炼出来的作品,看到他的作品我就看到了张老对待艺术的精神。
他的画是雅俗共赏的,是一个时代的烙印,一个特定时代的痕迹,呈现出来的是一种执着。他教会我们如何去做一件事情,我以前体会不出来,他的这种精神,是值得现在的我们学习和反思的。刚才冯教授说到有点汗颜,我们是1979年入校,1983年毕业,那个时代的年轻人思想上比较崇尚西方化的,满脑子想的都是西方艺术,素描、石膏、色彩,毕加索、印象派、古典派这些。我们那一批年轻的老师对民间艺术是有责任的,没有很好地发扬光大,没有去传承。
今天开展我看到的第一件作品《粮棉大丰收》,这件作品创作至今快半个世纪,语言简练,用最简单的色彩,最简单的剪纸表现形式,可以把作品雕得如此完美,如此有当代的视觉效果,让我感到很诧异。让我联想到张朗老师的艺术精神,不是消失了,他的这些作品在今天看来是非常值得当代做艺术的人去挖掘、发扬的。张朗老师的工匠精神,对待工作的态度,对待艺术的虔诚,特别是对待民间艺术的理解、表现、欣赏,他想把民间艺术推陈出新,他都做到了,这是值得我们学习的。现在人们普遍都很浮躁,没有多少人能真正理解中国传统工艺美术、民间艺术,如果他们真正领略到了中国传统民间艺术的魅力,那么传统文化将会得到传承和发扬。
欧阳德彪:当年是张朗老师从北京中央工艺美院把我调来湖北的,虽然他没有直接教过我,但在工作和学习艺术中对我帮助很大,我要向他表示感谢。我认为,他的展览和收藏在中国湖北起到了承前启后的重要作用。承前是他传播了前人的文化,包括图案形式、内容等等,启后是对后人的启发。
看了张老师的展览,我也是很惊讶,再就是有一种膜拜的感觉。张老师为人大度、谦逊,能够把自己一生创作的作品捐献给湖北美术馆,是很多人做不到的。张老师的选择是对的,这样他对社会的作用会更大,如果放在家里,顶多卖几个小钱,捐给了美术馆,它将影响几代人。我们每天上课都在向学生讲一个问题,民族的,什么是民族的?有时候都是抽象概念,如果我们有张朗老师的作品,作用就是直观的,民间剪纸,作为中华民族文化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它的作用是很大的。有一次我在西安美术学院开会,他们美术博物馆的馆藏有几层楼,我们湖北不是老师手上没有东西,而是我们不太关注,所以我要感谢湖北美术馆把这些作品收藏起来。美术学院的教学靠什么?你的藏品在哪里?如果大家都把历代历届的好东西留下来,不会留下遗憾,因为我们做了该做的事,可以让以后的学生得到更多的好处。
我个人特别喜欢张朗老师的作品,他很有热情,有时代感,有现实感,通过他的作品把我们带到了某一个年代,仿佛在读历史,除了美感以外,更多是反映社会所关注的事情。当代美术最后也是在关注社会的发展,关注人性的发展,什么东西是好的?符合人性的东西,关注人性的东西,这就是好的艺术。张朗老师对湖北民间美术的传承和发展,其作用和意义不仅仅在湖北,湖北民间美术也是中华民间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他对湖北乃至中国的贡献是巨大的。学习张朗老师的这种精神,会对我们以后确定目标和明确自己的追求方向起到很大的启发作用。再过几十年等我们到了张朗老师这个年龄的时候,可能也会做一个展览,到时候我们拿什么东西和社会、未来、后代去见面?通过张朗老师的展览和研讨会促进了我的思考,我将来要做什么,这一点会更明确一些。
曹丹:张朗先生是湖北地区坚守非物质文化遗产继承与发展具有突出贡献的学术大家。同时,他还是建构湖北美术学院工艺美术教学体系,并全面推进湖北美术学院实现工艺美术体系向现代设计体系转型的重要人物。上世纪50年代,张朗先生曾经和李一夫教授共同承担过武汉第一座长江大桥铁艺护栏雕花图案的总体设计工作,大桥两边栏杆上的雕花都是在李老、张老亲自设计和指导之下完成的,直到今天都没有改过图案。
张老先生在搜集整理湖北地区各类民间工艺美术过程中积累收藏民间美术和工艺美术作品约有1400多件,这次捐赠的近800余件作品,是他本人的创作。从这里,我们不仅可以看到张老先生针对中国民间图案纹样、剪纸、年画、刺绣等方面的学术积累和成果,同时,还可以全面感受到张老先生雄浑的艺术视野,以及他非凡的人格魅力。
我是1978年考入湖北美术学院,当时张朗老师是我们的系主任。1982年我和范汉成留校任教,在张朗老师的积极推动下,我们分赴广州美术学院、上海轻工业学院进修,我主修平面构成和色彩构成,范汉成主修立体构成。临行之前,张老特别叮嘱我一定要把构成带回湖北,并在工艺美术系中开设新课程。一年后,在张朗老师的精心安排下,我于1983年寒假直接去了湖北襄樊棉纺厂,给图案设计人员预讲平面构成和色彩构成两门课程。紧接着回校正式给八三级装璜班开新课讲授构成。记得我试讲平面构成第一节课的时候,张朗老师带着工艺系的全体老师坐在后排听试讲,当时压力很大。当他们看到我娴熟地脱稿讲课的时候就满意地离开了教室。此后,江汉大学缺老师,我们去上过课,还给阅马场中学讲过构成与设计。再后来,分别给本校染织班、室内设计班、成人班开设构成课,油画系的构成课程也由我们上。一时间,构成课不仅成为湖北美术学院工艺系的主干课程,数年后,构成课还成为了美术师范系和美术系的重要课程。
张朗老师是一位为人低调、质朴的好老师,是一位“在职谋事”的好领导。在他的直接领导下,湖北的工艺美术教育不仅通过课程的重组、转型,逐步实现了向现代设计教育转型的改革成果,而且,在他的积极介入下,我校从其他美院调配大量青年才俊,成为了湖北美术学院的中坚力量。他关心青年教师,并对青年教师寄予厚望,他在举步维艰的办学条件下,使青年教师们在自信、自立的良好学术氛围中得以成长,他们这代人的人格魅力是我们始终无法忘却、且永远学习的榜样。
李先学:第一,此展犹如夏日的太阳,我来看展览时就觉得一阵冒汗,这与季节有关,但更多是被张老师的展览所感动、激动、汗颜。他的手稿是很认真的,线条从头到尾怎么勾下来的清清楚楚,没有一点含糊,对我们的教学和艺术实践上有很多帮助。第二,此展犹如教诲的清风,吹到了我们的心坎。他那种无私的情怀,给人很大的感动,我们有时候还有一点小我,对自己的一些东西会舍不得。看展览的时候我就在想,他怎么有时间画了这么多画。以前在学校我只看到过几张先生的作品,这次展览拿出来这么多,确实让我感到汗颜,顿时“温度”又升上来了,先生是我们今后学习和努力的榜样。他平常的教学态度都是很平和的,询问最近在忙什么,在画什么。他的展览也是无声的教诲。
李微:这是一个文献式、传承式的展览,展示了张朗老师大半生的精力和思想,很有意义。张老师的作品给我们一个很重要的文化启示。他的作品有很多可以作为现代造型设计,可以作为当代文化的一种造型,当代文化有很多在模仿传统,只是模仿的不像,张老师的作品很有现实意义。
湖北美术学院有三大支柱人物:杨立光、刘依闻还有张朗。我是1977年考取湖北美术学院的,最后留校也是张朗老师的推荐,他对我们都非常好。张老师很有个性,是我校服装系的元老,服装系就是以前的染织专业,1977年恢复高考的时候染织专业招了12个人。张老师在十几年前给我们服装系一个任务,让我们画一个蓝印花布,他从民间搜集了很多蓝印花布的草图,我们今天将草图印成了成品,向张老师做一个汇报展示。
李明:张朗老师确实是中国工艺美术大师,他的作品艺术形式手法多样,具有前瞻性、表现力。他热爱生活,关爱后辈学生,对年轻老师、学生的教育都有他自己独特的考量,是我们的恩师和楷模,也是湖北美术学院的一个根。今天在座很多都是张朗老师留校的专业老师,有的还是张老从外校请到学校的,构筑了湖北美术学院专业设计的中坚。湖北美术学院设计专业的发展就是张朗老师规划的,体现在他对每一位年轻老师专业发展方向的规划上。
张老师是湖北工艺美术的奠基人和代表人物,做了很多湖北民间美术的调研工作,对学生的培养和教育,重视本土文化的学习。课程中设置了民间美术的学习、临摹,二年级的学生都要到社会实践中去了解民间美术,比如黄梅的雕花,孝感的剪纸,天门的蓝印花布,红安的绣花,恩施的西兰卡普。张老师对湖北工艺美术、湖北现代设计教育的发展起到了重要作用。他是我们设计专业教育的奠基人,教育家,对学生是循循善诱,也从不扼杀老师的个性。他又是一个学术大家,从他发表的论文和专著中可以看到他对湖北工艺研究之深,确实是湖北工艺美术的一个活字典。他还特别关注民间艺人的现状,比如荆门木雕有哪些传人,他都了解的非常清楚,当地的艺人,男男女女,老老少少,也都认识他。他对本土文化的热爱,从作品中可以看出。他对社会建设和发展的贡献,传递的是一种正能量。
何方:2012年我参加《中国工艺美术全集湖北卷》的编纂工作,有机会近距离接触了张朗老师,这五年间跟老师一起出差,对他采访,读他的书,读他的作品,老先生给我的印象是特别平易近人,谦和朴实,他是湖北工艺美术的历史见证人,开拓者、坚守者。我从三个方面来讲讲我的感受。
第一,深入民间。从20世纪50年代开始他就深入到湖北的各个地县,对传统工艺素材的收集,对民间艺人的帮助,为传统工艺的推进起到不可替代的作用。表现在将传统的雕花剪纸作品中融入了现代设计装饰语言,为湖北民间工艺走出湖北、走向世界奠定了基础。
第二,系统研究。张朗老师对工艺美术从专业角度、历史层面、文化层面进行了地域、文化、语言的分析。在编写“全集”的过程中我们有很多文献资料是找不到的,如武汉传统木版年画、黄陂木版年画等种类现在已不存在,而张老师收藏的作品和文献资料里给我们呈现出来。
第三,传承与创新。张老先生早年对民间美术的田野调查,为他今天的成就奠定了坚实的基础。“向民间学习”的理念对传统文化的坚守精神,在他的作品中呈现出楚文化的原汁原味的色彩和时代的鲜明特征。这些不仅仅为我们的研究留下了丰富资料,而且为湖北工艺美术的传承留下了非常宝贵的精神财富和物质财富。祝张老先生健康长寿。
陈日红:湖北美术馆做了一件功德无量的事情,让张朗先生的作品走出深闺,为世人所知。我跟随张先生15年多,很多东西却是今天第一次看到,非常震惊。我非常荣幸能够成为先生的关门弟子,一直在先生的悉心指导下潜心研究民间美术、传统工艺,而且在湖北美术学院和设计系领导的关心和支持下,湖北美术学院目前逐步恢复停办了近20年的工艺美术专业。我一直在深入研读、整理先生积累的学术资料,目前我正在做先生口述史的研究,对先生的民艺思想有了更为深刻的认识。
第一,扎根民间,大胆创新。先生1950年从中原大学文艺学院毕业后到了湖北美术工作室,一直从事民间美术的辅导、收集和整理、研究工作,很多作品被提供到文化部、中央对外文化委员会等机构参加展览,并且与民间艺人合作画了一些新样子,我们现在看到的作品很多是1950年代他与民间艺人合作的作品。他根据自己的经历和对民间艺术的理解,创作的百凤图,极具个人特色,已经脱离了民间艺术原有的范式。
第二,师从民间,注重实践。先生善于把民间的东西应用到设计当中。他在1959年前后设计人民大会堂的装饰,以及他1961年在湖北艺术学院美术系开设民间工艺研究室,2005年又倡导恢复成立湖北民间美术研究所,做了一系列工作。我们学校2012年恢复工艺美术专业以后,他非常关心专业的建设与发展,一再建议一定要把传统图案纳入到教学课程结构当中。
第三,心系艺人,淡泊名利。先生和民间艺人结下了深厚的情感,他经常说到:我搜集这些东西都是来自于民间艺人,没有他们,就没有我的这些作品。这些作品都是来自于民间的,还是让它回到民间。前几年,湖北有的地市申报非遗保护名录几次没有成功,后来从老先生这里得到了一些历史资料和佐证,很快申报成功。这其中包括孝感剪纸、黄梅挑花等。现在黄梅县有一个挑花博物馆,专门介绍了张朗先生对发掘、推广黄梅挑花的贡献。为了教学研究,先生把一辈子收藏的民艺作品无偿捐献给母校,这些作品的历史价值、文化价值、经济价值都是不可估量的。这次又把自创作作品、手稿捐给了湖北美术馆,体现了先生作为湖北工艺美术奠基人的无私心境,博大胸怀和对湖北工艺美术难以割舍的情怀。先生是湖北工艺美术的“活化石”。
此外,先生还教我如何为人处事。年轻人难免会有思想浮躁的时候,先生总开导我看淡一点,做好自己的事情。2016年12月,我赴日本东京艺术大学做访问学者,研究工艺理论,去日本之前先生专门和我进行了一次长谈,勉励我要好好研究日本传统工艺。先生在治学和为人方面的高尚品格,一直激励着我。在先生的指导下我将继续自己的学术研究。今年是先生90华诞,祝先生健康长寿,永葆艺术青春。
李梁军:我是1992年在湖北美术学院毕业留校,和张朗老师接触非常多,受益匪浅。前年我们学校申报文化部非物质文化遗产培训项目,因为有张老先生的研究成果,得到文化部认可,在我们学校办的第一届非遗传承人培训,以黄梅挑花、红安绣花和汉绣三个方向为主。直到今天每年文化部都在我们学校继续教育学院安排一次非物质文化遗产的培训计划,一个培训计划起码有50万的培训费用,正因为有张老先生这位大家在我们学校,增加了我们的学术分量。在很多国家级课题、省部级课题的申报中,也都是因为有张老师的存在才得以成功获批。
2014年,我们随本校领导去张老先生的故乡,考察了先生收藏的1500多件湖北民间工艺制品,当时张老师把全部收藏无偿捐献给了学校,包括他在家乡种的50棵树,也从黄梅移栽到我们的新校区。目前,我们学校已向武昌区文化局、湖北省文化厅博物馆处进行了汇报和备案,申请以这些藏品为基础,建一个湖北美术学院昙华林艺术区湖北民艺博物馆,下一步想得到省厅非物质文化遗产博物馆处方面的支持。张先生对我们学校的影响以及对我个人的影响实在是太大了,谢谢大家。
燕林:我今天的心情就像阳光一样灿烂,因为工艺美术教育家张朗教授的作品和文献展,让我们看到工艺美术、民间美术大师的艺术风采。中国传统工艺美术历史悠久,手工艺、现代艺术设计,都以实用为主要目的,具有审美特性,需要我们将传统艺术和中华文化瑰宝发扬光大。张朗教授的剪纸以生活为基础,具有实用性和审美性,并在题材、形式和表现手法上形成了合乎自然规律的方法。表现细节与整体,体现精致的技巧是老师作品的特点,可以达到细如发丝,栩栩如生的艺术效果。工艺美术的技术思维在美术领域的创作主要是形象思维,艺术思维,张朗教授的作品观察和选取感性的材料,再通过传统的美术设计,由感性到理性的认识事物,创造出具有传统与现代相结合的艺术形象。工艺美术是艺术和科学的结合,是美学和技术的产物。作为一名工艺美术教育家,他在传统创作和研究中始终坚持,一是尊重优秀民间传统,二是植根民间发现创造,在吸纳中华文化精神的基础之上发展,从而形成他独具魅力、个性语言的鲜明艺术风格。我是张朗教授的学生,对他有较深入的了解,他是非常负责敬业的教育家和工艺美术大师,很荣幸在张朗教授的门下学艺,与各位老师在此共同分享“美在民间”作品展。
李亦奕:各位老师下午好,我是《中国文化报》的记者,工艺美术版我负责的比较多。像张朗先生这样的工艺美术大家,在现当代被忽视和低估了。湖北美术馆这次举办张朗先生的作品展,入选了文化部今年的馆藏精品展出季项目,很多评审专家其实不是很了解张朗先生,能通过审核最终入选,足以说明张朗老师的作品非常好。《中国文化报》作为文化部的一个机关报,我们一定会为这么重要的民间艺术推动者做好报道。
彭柱武:我们确实低估了张朗先生的艺术,也低估了荆楚文化。张朗先生的一系列收藏、创作、研究,对湖北民间美术生态的调研,他是上升到对荆楚民间艺术、中华文化的正脉的传承。教师作为一个传播者,责任更大,现在需要思考怎样传播民艺精神,怎么样让更多年轻人看到好的展览,从心里接受中华传统美学的思想,这是非常急迫的任务。
在人才培养方面,我们也确实需要反思。为什么几十年来,无论是艺术教育还是社会传承,都断代了?我们是否什么事情都要与时俱进?当你不加选择与时俱进的时候,很多宝贵的东西被当作没有价值的东西丢掉了,没有了传承人。张老师是一个有心人,究竟是张老师有福气等到了他的时代,还是国家有福气培养了他这样一代传承人,可以说是为往生继绝学的少数几个人。
今天我谈一下他作品中的学术性。今天被他作品的质量所震撼,他是兼顾传承与创新的。他从民间剪纸中学到了一种方法:简化、概括、提炼。这是艺术创作的重要内容,杨院长很早也提出这个命题,就是深入生活、分析生活,抓住事物的本质,创作出具有时代精神的作品。他是沿着杨院长的教导做他的民艺研究和创作。在他积淀的时候,取舍的时候,在意识形态和政治领域的取舍都非常精准,这些作品创作出来到现在几十年了为什么不过时?他传播的是一种中正的品行和正能量,很多人的作品做不到这一点。他的作品没有一滴多余,一滴虚浮的东西,这是不容易做到的。特别是精美的、完整构图的东西,我们要学习,要总结的有太多。陈日红老师从口述历史的角度研究张朗老师的民艺思想非常必要。张朗老师的收藏、教学、科研、理论在我们美术学院是非常独特的,集教学、创作、社会服务、科研与理论研究为一体,我们很多老艺术家只有创作没有理论,但是张老有创作、有理论,是两条腿走路,这对湖北美术学院是非常宝贵的。
曹刚:认识张朗老师是很偶然的机会,在我研究生期间,导师推荐我找张朗老师请教学习,当时张朗老师把他压箱底的东西都搬出来给我看,给了我很多方向。包括到黄梅县实地采访,虽然当时我不是做的民艺方面研究,而是做民艺研究方面的设计,但这一系列的接触和设计实践对我后来的设计工作产生了很大的影响。
今天看到这个展览很震惊,我一直以为张老师的专业只是在其他方面,今天让我了解到他对雕花剪纸也有很多研究,看到这么多精彩的实物,我很惭愧。作为一名教师,我常在教学过程中把很多关于民间工艺、民间美术的理念传达给学生。现在是网络化、数字化时代,各方面的信息都是碎片化的。刚才听到陈日红讲的一些事情,包括很多老师都谈到薪火相传,对于张朗老师来说,我们都是他的一颗小种子。工艺美术方面的学习要能够沉得下来,耐得住寂寞,现在年轻一代的学生老师都多都很浮躁,做东西流于表面,特别是做设计,都是在网上拼凑,通过电脑完成,工艺美术文化的传承需要耐得住寂寞,慢慢摸索,不可能浮躁地就完成。
张娜:第一,对展览的感受。这次展览是湖北美术馆的馆藏精品展,也是湖北美术馆20世纪湖北美术家系列研究展之一。张朗先生是湖北民间美术研究的开拓者和奠基者,这个展览对湖北民间美术的研究和发展是非常重要的,既有利于梳理湖北民间美术发展的脉络,也有利于梳理湖北美术学院的学脉发展。我们美术学系近年来也在做类似工作,做湖北美术学院学人系列研究展,之所以选择研究性展览,原因在于面对日新月异的艺术世界,我们每个人都在反思,这些研究展将使每个艺术家,每个设计师不忘初心,从而砥砺前行。
第二,传承与创新。张朗先生践行了今天非常流行的文艺理念,就是传承与创新,先生用他的艺术实践告诉我们在民间美术领域到底应该如何传承,如何创新的问题。首先谈谈我对先生传承的理解。先生在一些回忆性文章中谈到他在建国初期改革开放以后如何开展工作进行创作,非常注重实地调研,注重第一手资料的搜集,真正深入生活,经常吃住都在村寨。先生写出了很多学术性文章,出版多本专著和教材,这才是真正的传承,对经典原汁原味的传承。当下,由于各方面的原因,传承似乎具有一些口号式的意味。我们有时候就会反思到底会有多少学者和设计师能够做到像张朗先生这样真正的传承。
创新是时代发展的推动力,但是缺乏传承的创新也会后劲不足。今天有一个比较突出的问题,就是对经典传统的浅尝辄止,还没有弄清楚到底什么是经典,经典的价值是什么,就急急忙忙创新。张朗先生早在20世纪50年代,就已经明确了自己的研究方法,在大量田野调查的基础上进行深入的学术研究。例如他研究湖北民间美术的发展历史,研究不同地域民间美术的特点,同时还学习和总结传统经典作品中的构图、配色、处理手法等方面的问题。在此基础之上,先生创作出了具有时代特色的新的民间美术作品,是一个学者型的设计师,其在传承和创新方面的探索,对今天年轻学子而言具有非常重要的指导作用。虽然今天资讯特别便捷,但是网上资料的真实性有待斟酌,并不全面,也不深入,年轻学子不应该仅仅依靠网上资料进行创作。田野调查和学术研究无论对于理论专业的学生还是对于设计专业的学生,都是非常重要的。
关于举办设计类展览的问题。我这些年做了一些展览,目前设计类的展览并不多,远远比不上美术类展览那么繁荣昌盛,像张朗老师的这种展览也是极少出现的。我私下问过设计界的朋友和老师,他们认为设计类作品可能牵涉到商业,所以不是那么纯粹,在我看来并非如此。以前有人觉得工艺美术比较低,或者设计的地位比较低,但在今天并非如此,设计中不仅仅有商业,还有艺术,有智慧存在。
很多前辈老师在设计方面的智慧是我们无法想到的,那种深入程度和美术家一样对我们人类发展都会有很多启迪作用。鉴于这些方面的考虑,我非常希望将来能够看到一些不同规模的设计类展览,不仅仅是学校的教学作品展,我们完全可以把这种形式多样化,甚至用群展的形式,展现设计师的艺术探索和设计智慧,这样不仅有利于公众了解设计,提高审美素养,也会促进设计本身的发展。希望张朗先生的这次展览成为设计界的一个开端。
杨进珉:今天展览的作品涵盖面非常广,有剪纸、年画、纹样设计,还有装饰画。我谈两个体会。第一,我在观看展览的时候体会到一种理念,这种理念是执着地向民间学习。张朗教授在挖掘、整理、研究以湖北为背景的民间美术,并且用这种民间美术形式开展创作,与民间艺人合作创作,具有创新性,对现代民间艺术的保护和发展提供了宝贵经验。张教授从民间美术中挖掘美的治学态度和当前很多设计师通过网络、电脑、图库的拼凑,最终做出来的作品形成了鲜明对比。中国民间艺术博大精深,品类繁多,目前发展也正需要有像张教授这样的专家来做系统研究。
第二,严谨的治学精神。对于艺术教育,张先生的态度非常严谨。在展览作品中我看到很久没有见到的用坐标纸仔仔细细画出来的草图,在当时没有电脑的情况下,我甚至能够看到用曲线版一点一点对曲线拼凑的痕迹。还有很多精心准备的教案。对于民间艺术的研究也做了很多工作,对保护湖北民间艺术起到了非常重要的作用。还有很多现在很难找到的资料,通过张老先生的著作我们发现了线索,很多珍贵的图片也是由张老先生搜集的,我非常感谢张朗教授为湖北民间艺术所做的贡献。
张跃平:今天“美在民间——湖北美术馆馆藏工艺美术教育家张朗作品及文献展”隆重开幕,作为湖北美术馆典藏部一名工作人员,我感到非常高兴。张朗先生及夫人和女儿的作品成功收藏得益于湖北美术馆领导的高度重视和对其历史价值、艺术价值、科学价值的学术判断,填补了湖北美术馆在工艺美术教学、创作收藏上的空白,在这之前我们没有收到成系列、成体系的相关设计作品和工艺美术作品。这也是我馆多年来对湖北美术发展史的收藏的又一个成功范例。历年来在湖北从事过艺术教育、艺术创作或者组织工作的艺术家,我们美术馆都会对他们投入极大的关注。借这个机会我代表湖北美术馆典藏部的所有人员向张朗老先生、夫人及其他家属对所属艺术作品的捐赠表示由衷感谢。
张朗先生捐赠的内容非常繁多,其中有剪纸、年画、纹样设计、装饰画、速写,还有国画、刺绣、蜡染等等十几大类,是张老一辈子教学和创作上的积累。这次由于展览场地有限,我们只拿出不到300件原作,随着我们馆对张朗个案研究的深入,会陆续向社会展示研究成果,让其艺术更多更好惠及社会。张先生是湖北工艺美术及湖北民间美术的研究者和开拓者,在长期研究工作中逐步形成了对工艺美术创作教学理论体系和专业架构。我们从其作品中,如花卉写生、图案变形和组成的单独纹样以及所形成的各类艺术设计作品,无不体现了张先生艺术人生的多彩和灿烂,每一幅作品都凝聚了张先生的生命智慧。
项祎:我是张朗先生的外孙女婿,张先生非常器重我,因为我是家族里唯一还在从事艺术工作的——虽然不是做工艺美术研究,是做雕塑学研究的。我想谈以下几点:
第一,传统。我是从西安美术学院毕业的,西安有两派,一派是城墙里面的,躺在墙里不愿意出来的,还有一派是城墙外的,称为西安当代艺术,对这两派我都不赞同,我认为传统元素可以在当代艺术中有所发挥。
现在正在展出的威尼斯双年展中国馆出现了大量中国刺绣、皮影和剪纸工艺,但是他们的语言又是非常当代的。有人认为中国馆是国家意志的展现,把一个双年展的国家馆做成一个民艺馆,策展人有一个解释,他说国家馆是为了展示国家文化的一种窘境,我们国家的窘境就是非物质文化遗产如何传承,如何保留的窘境。今天这个展览就是把非物质文化遗产展现在我们面前,保留下来,所以湖北美术馆做的这个展览是非常有意义的。
第二,民间。有人说中国现在没有传统文化,传统文化从文革就已经断开了,还有人说在明朝的时候传统文化就已经灭绝了,亦有人说在汉朝的时候佛教进来的时候就把神仙方术的东西弄没了。但我认为有一条线索始终贯穿,就是在民间,民间的匠人、艺人用口口相传、手手相传、代代相传把汉文化真正的文脉传承下来了,这次展览把民间工艺展现出来,虽然是一个很广泛的面,还需要提炼,从民间工艺中提炼出汉文化。
第三,工艺。虽然我不是学工艺出身的,就现在当代艺术创作来说,由于西方思潮的影响,大家更加在艺术创作上走概念化。形而上的创作方式,使得创作方法简单化,有时候甚至会雷同,这个时候有很多艺术家呼吁要回到物质,回到工艺。在这个展览上我看到了这些来自民间的工艺作品,能切身体会到手工的热度,它是切切实实存在的,比有些空洞的概念更加使人感动。我谨代表张老先生的家属,感谢到场嘉宾,感谢湖北美术馆举办的这么好的展览,谢谢大家。
胡莺:各位老师谈到了张朗先生的艺术实践、艺术创作的成就,以及他对湖北工艺美术教育和民间美术所作的贡献,其间有很多生动的往事,让一些珍贵的线索浮现,不至于被湮没于历史的尘埃中。这正是本次展览策划的出发点之一,即史料的梳理。张朗先生于1947年9月至1949年5月在武昌艺专学习中国画和工艺美术,1949年7月至1950年10月到中原大学文艺学院美术系学习,毕业后,先后在湖北省美术工作室、省群艺馆、省文化局从事美术创作,工艺美术设计、民间美术辅导及大型综合性展览和人民大会堂湖北厅的设计布置工作;1961年7月调入湖北艺术学院美术系任教,此后亲历并参与了从湖北艺术学院美术系到湖北美术学院的改组、变迁与发展。先生从艺60余年,不遗余力地对湖北民间美术进行调查、辅导、挖掘、研究;执教半个多世纪,注重实践,强调工艺美术教学要“学习民间”、“学用结合”,编著出版多本专著。从他的艺术经历,一方面可以看到20世纪40年代以来湖北工艺美术教育的发展脉络及其与湖北美术教育的关联,另一方面,亦能够看到湖北民间美术的传承、坚守与现状。在捐赠的作品中,有剪纸、年画、手绘的工艺美术教学示范资料、以及为人民大会堂湖北厅设计的屏风纹样和为黄鹤楼设计的装饰纹样手稿、江汉二桥花板图样等,同时还展出有武昌艺专学生证、中原文艺大学毕业证等实物,均为研究20世纪湖北美术的珍贵资料。
展览标题“美在民间”,取自张朗先生的一篇文章,一是基于先生“扎根民间、向民间学习”的艺术实践与创作理念,同时旨在以个案为切入点,探讨美在民间的视觉形态及其与地域传统、文化资源的关联。项金国老师提到,看张朗先生的展览“使每个人的心安静下来”,我想,这种让人安静的力量不仅在于先生艺术创作“取之于民、用之于民”的朴素纯粹,以及他在传统文化中汲取养分的孜孜不倦,更重要的在于他为工艺美术教育和民间美术研究身体力行的实践及付出的毕生心血。
这次展览只是一次略显粗浅的梳理和呈现,期望以此个案,让公众关注在坚守与传承中的湖北民间美术和工艺美术教育的现状及发展,从而探究其背后的艺术传统和历史文脉。那么,如何将之与地域美术研究结合,更深入地去挖掘,将是我们下一步的工作。
冀少峰:这个展览增加了我们对于工艺美术研究的信心,今天很多老师见面都不多,说明我们对设计的研究力量不够,视野也不够,希望从事视觉教育的老师们也多多支持湖北美术馆,希望将来有合作,做一个很好的设计展览。今天的研讨会非常让人感动,到会人数是最多的,而且发言非常踊跃,探讨的内容很有学术深度,大家都在认真倾听,谢谢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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